此时,应清正扑在枕头上。
少女的倦怠,被突兀的手机来电铃声打破。
有些闷的,并不想去接。
手机仍执着地响着,等了一会儿,声音依旧作响。
应清眼微微挤了挤,若是平常,该挂了。
有急事?
应清按了接听键:“嗯。”
“是应清同学吗?江荷女士的家属?”有些粗的男音响起,能感觉到已经刻意放柔了声音,但也能听出有一分严肃和忧虑。
“是。”应清一听到江荷的名字,睡意全部被褪去了。
“江荷女士……遭遇车祸,现在情况很不好。请您到第三人民医院一趟。”
应清攥紧了手机,声音沉得要命:“好,马上。”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在坐公交车的时候,应清好像连平时的晕车都忘了。
还是有那种难受的感觉的,只是被更大的浪吞没了。
等到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她猛然回过神来,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堵在喉咙和胸口的那股恶心劲儿。
皱紧了眉,应清匆匆下了车。
刚才没注意到,在路上,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飞快的赶到医院,清瘦的身影推开医院的大门,头发淌着雨水,搭在有些湿的黑色卫衣上。
“是……应清同学?”一位中年医生注意到了她,或者说好像是一直在等应清。
“是,”应清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慌乱,“江姨怎么样了。”
“啊,”医生推了下眼镜,“目前情况还可以,正在脱离生命危险中。”
“对了。”医生动了动嘴,“您对病人的称呼是‘江姨’,请问您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应清呼吸滞了滞,“寄养。”
医生“噢”了一声,说:“那您可能不能签办手续了,必须要是病人家属才行的。”
他温润地看着应清,“能否联系下病人家属呢?”
“……可以。”应清从衣兜里拿出手机,“但他不太可能来。”
手机“嘟——嘟——”地响着,直到超时自动挂断。
不接。
医生一下子变得有些为难,他摸了摸下巴,说:“如果是收养的话还可以,但如果只是寄养的话……您和病人是不具备家属关系的。”
应清没说话,烦躁地皱着眉,又一次拨通了穆翎的电话。
这次接了。
“喂,什么事儿?”不耐烦的语气传过来。
“江姨出事了,来第三人民医院。”冷到极点的语气,声音带点儿沙哑,应清周遭的气氛沉得可怕。
医生有些怕穆翎要是再多废话一句,应清可能会直接撕了他。
当然是穆翎在她面前的前提。
对面静默了一会儿,“没时间。”
“我叫你过来。”声音并没比刚才高多少,但威压还是让人想起鸡皮疙瘩。
传来很大的咂嘴声,然后是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杂音,最后,穆翎吼了一句:“过去行了吧!”
应清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看看医生:“等着吧。”
医生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大约15分钟后,穆翎过来了,签完手续又马上走了。
应清在江荷的病房里,趴在江荷病床边。
这次车祸真的很严重,江荷当场就已经濒死,能撑到医生赶来把她送到医院已经是奇迹。
应清闭上眼,低下了头。
就好像,所有支撑着她的,有形的,无形的,都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应清。”听起来就雍容华贵的声音响起。
是许茹。
“你来干什么。”应清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很疲惫。
“你该回应家了。”许茹的脸上扬起骄傲。
“你知道这次江荷伤的多重吧。”她嘲弄地笑笑。
“你觉得,就凭穆翎,他手上唯一的那点儿可怜的钱,不仅不够,而且他也绝不会拿出来给江荷当医药费。”
“而你呢?就算要去做兼职,那得多久才能赚够医药费呀?你觉得江荷真能撑到那时候?”
“只要你回应家,我就会承担江荷的医药费。”
许茹的笑,得意而骄傲。
她之前千方百计地要应清回应家,派人强带的次数也是数不胜数。
可那些人每次都带不回应清。
打不过。
多侮辱的三个字。堂堂应家保镖,打不过一个高三的女生。
而许茹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应清不是普通人。
现在,她终于有了能让应清心甘情愿回应家的把柄。
应清始终趴在床边,许久许久,外面风吹鸟过的声音,微小但清晰地响在病房里。
应清似乎是低声笑了一下,她站起身,转向许茹。
“没想到连您的朋友都可以成为您的利用对象啊。”
应清是在笑,可许茹好像怎么也看不清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