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时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夜风清凉，王城中灯光忽明忽灭，卫兵尽职尽责的在城内巡逻着，不敢懈怠一丝一毫。

微微有光在深邃如墨的天空中亮起，像是画出了一道银白色的弧线。

将滑落的发丝挽至耳后，艾薇娜看着由榊转交的，丹巴伦国王的信，淡漠的眼眸中掠过了光芒。

回去就粉碎掉吧，这个留下来也没什么好事。

巡逻的卫兵见到她，轻声问好，“艾薇娜小姐，早安。”

“早，辛苦了，”艾薇娜微勾起嘴角，轻点下头回礼。

将信收好，风声就带来了男子轻快的声音，“早上好啊~大小姐~！”

“早安，欧比”艾薇娜轻轻一笑，看着他从塔里走出来，“你起的很早啊。”

“你知道的啊，我是夜行性的，”欧比弯了弯眼眸，“练夜视也不错。”

“这个我赞同，”艾薇娜微挑了下眉，眼底似有笑意滑过。

“......”定定的看了艾薇娜几秒，温柔静静的流淌在欧比的话语中，“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呢，”

“发生什么事了？”

艾薇娜愣了一下，微小弧度的摇了摇头，“不算什么，只是.....”

双手枕着头，欧比瞥向了天空，声音含笑，“大小姐，你看过日出吗？”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一转，艾薇娜淡淡的道：“看过了。”

她语气平淡，给人感觉就是“看过了，很无聊”。

“我啊，还挺喜欢日出的那一瞬间的——”欧比向前微微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般，“感觉很温暖，而且寒意也会消退。”

“黑夜或许会让人觉得无措不安，但黑夜过后的黎明，更让人期待不是吗？”

微微一怔，艾薇娜眼底浮现出了清浅的笑意，“真是的，”

第六感要不要这么强啊，欧比这家伙。

而且他还不强硬的追问什么，换了一种方式来和她交谈。

“对对，就是这个表情，”欧比笑弯了眼，微光在他眼中闪烁，“刚才那样的表情，可一点都不适合大小姐你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当他发觉的时候，那已经变成习惯了。

他喜欢看见艾薇娜的笑。

那会让他觉得很放松，也不用那么紧绷着心灵。

天空比起刚才要更明亮了几分，几缕淡金色的光芒从云层中破开来，看着有些温暖。

嗯？

“那不是白雪吗？”注意到走在下方的人，艾薇娜有些疑惑，白雪很少起这么早，今天也不需要采摘药草啊。

而且怎么感觉.....她有些恍恍惚惚的？

“真的啊，”一手做瞭望状，欧比瞥向了身边的女子，笑的有些狡黠，“我们去问问她吧。”

“诶....？”问问她？

不等艾薇娜反应过来，欧比就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跳了下去.....

欧！！比！！！

风声在耳边呼啸，脚下的失重感让艾薇娜不得不认清了她正在飞速下落的事实。

她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深入本能的教养，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没有被吓的像那些贵族小姐一样尖叫。

就是心跳的有点快。

也好在不是从最顶端的城墙跳下来的，就十几米的高度。

欧比还是做好了防护准备的，他一手虚揽着艾薇娜的肩，以防他的大小姐没反应过来。

好在艾薇娜反应力迅速，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她就调整好了自身的方向。

平安落地。

心里似乎有一丝遗憾闪过，欧比很快就将这来得不明不白的情绪掩下，笑吟吟的朝迎面走过来的红发女孩打招呼。

“早上好，小姐。”

“早，早上好，欧比，艾薇娜小姐。”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从上方落下来的白雪表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理着因为下落而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艾薇娜也朝白雪打了个招呼，“早安，白雪，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反正醒了就想着去药草园.....”白雪的声音有些低，翠绿的眼眸中还有一丝迷茫。

艾薇娜轻拍了拍她的头，力道可以忽略不计，“怎么了？”

“就是，有点不明白了。”

眼角微微上挑，欧比眼中流露着点点戏谑和隐藏在下面的关心，“我听说小姐你从故乡得到了称号，不应该很高兴吗？”

“嗯，虽然吃惊但很开心，”白雪坦然的点头，“拉冀王子看样子过得不错。”

风在三人身边拂过，草叶相互摩擦着，沙沙作响，白雪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面色有些迟疑。

最后她还是开口，“昨天.....”

“发生什么事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白雪低声道：“我发现，我现在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身在何处啊.....

艾薇娜将稍长的发丝弄到一边去，眸色淡淡的，“你是在知道自己想站在什么位置上问的，还是.....”

“不知道的基础上问的？”

这点是关键，也是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她就已经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和位置了，既然决定了自己的路，那就算摔倒伤痕累累她也不会回头。

过去发生的事情她无法忽视，也做不到完全的放下，因为那样的话就不是她了。

——「您真是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会停下脚步啊」

这是几年前，伊泽洛在完成了事情后发出的感叹。

她不予否定。

将脸埋在双臂之间，白雪的声音有些低落，“是不清楚的基础上问的。”

欧比随意的坐在草地上，手掌抵着下巴，眼底微微有着无奈，“你啊，我觉得你在想这些问题之前，还是先见一下主人比较好？”

千.....

听到心爱之人的名字，白雪心里情绪翻涌着。

究竟是如何为她想的，她不知道。

光秀那天的话，回响在耳边。

———「如果您希望在千大人想要带您一起前往的地方，您也同样与他站在一起的话」

白雪猛地站了起来，“欧比，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微微一愣，欧比轻笑起来，“乐意效劳，小姐，大小姐，这边暂时就拜托您了。”

“嗯。”

掠身跳到树上，欧比朝白雪轻轻挥手，“我这就把他带来，等着哦，”

艾薇娜轻轻摇头，坐在白雪身边，“你们两个还真是让旁边的人费心啊。”

抿了抿嘴，白雪点头，“我一直都没有向千说过，”

“变坦率了呢，”艾薇娜轻笑着，“白雪你要知道，不仅是我和欧比，光秀先生和木木也会支持你的。”

“所以，想做什么去做就行了。”

“嗯！”

欧比行动力相当的快，艾薇娜和白雪没等多久，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那么，我也要退场了，”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草叶，艾薇娜轻拍了拍白雪的肩，语气微柔。

“加油啊，白雪。”

清晨即将来临，黑夜终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