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跟在江澄身后一眨不眨的盯着人,那江家弟子说是云梦有恶灵作祟,已经灭门好几家。江澄不顾身体状况,当下就往云梦赶。
金家休息的百家弟子还未散去,除了宗主这些人外小一辈的倒是身先士卒,随着江澄一起赶往云梦。
“哎,思追,你说那恶灵会吃人吗?”
一蓝家小辈戳了戳走在江澄右侧的蓝思追,蓝思追被这举动扯回了视线。他总觉得这紫衣人似曾相识,除此外他承认自己被美色迷了心,想要再靠近一点。
撞上身旁蓝忘机冷冽的目光,心虚的低头拉住身旁蹦跳的蓝景仪。
“暂不知晓,肯定不好对付,现下都是浓雾,你别乱跑。”
“就是,叽叽喳喳数你最吵,没少抄家规吧!”
金凌顺势抱着剑趾高气昂冲着那边挑衅,本已是做宗主的人当得几分稳重,此间不知是舅舅在身旁还是重回少时,带了幼稚的脾性看见蓝景仪就忍不住怼回去。
“你对我家家规那么了如指掌,是濡沐我们蓝氏还是特殊癖好啊!”
蓝景仪向来不是吃亏的主,白眼一翻口到擒来堵的金凌只能生闷火。
“景仪……”
蓝思追不由自主瞥了眼最前方警惕的江澄,怕人生出厌恶的情绪拽了拽蓝景仪衣袖示意人适可而止。
“知道了,再说我又没说错,你怎么胳膊肘整天拐向那个大小姐!”
蓝景仪抱臂并不理人,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紫电噼里啪啦砸的石板粉碎。
惊得蓝景仪怀中的佩剑都落在地面,紫电果然名不虚传,当场见到抹了把冷汗,看着魂飞魄散的恶灵安静缩到蓝思追身后。
蓝忘机冷冷撇了一眼蓝景仪,
“家规十遍……”
蓝思追回头看着满面悲伤的蓝景仪,思虑再三朝着前方的人行礼。
“多谢江宗主。”
江澄招招手算作回应,金凌瞧着人瞬间神情恹恹得意的弯了眸子碍于紫电还未收的威力,安耐住想要扑向自家舅舅的冲动,凑上前勾了勾人手指,
“舅舅真好!”
江澄并未理人,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浓雾。
前世未曾在这里出过岔乱,是什么变了?他捉摸不透不过当下是要护好莲花坞的所有人,也不知晓阿娘没了紫电现下如何。
“师妹,你看小孩子多好玩。”
魏无羡瞧了半天热闹,颇觉得有趣,自打同江澄解开心结就更是洒脱,除了身上运功间的黑气,其他皆是当年云梦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江澄看着吊儿郎当的魏无羡心下无奈,这人可能这辈子也还不过来这性子,
“好玩,你找人生去。”
“我!你知晓的我此生注定无子。”
魏无羡听人这般心下慌乱生怕人赶自己走,急忙辩解。
“闭嘴!”
冷呵声让魏无羡胸口震得酸痛,看清远处迎面而来的刀灵他才知晓方才自作多情了。
四面环来傀儡更甚有凶尸,可陈情被江澄收走无法使用。
江澄思及陈情和鬼道的牵连,用的越多魏无羡就陷得越深,反正此世他有金丹,直接缴了人的陈情。
当下都拔剑四下抵御,剑光利明。
鬼哭狼嚎不辨人声的呜咽吵的众人心头一阵烦躁,眸中闪过红光,几个定力不足的世家弟子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蓝忘机同蓝家弟子抚琴清心,魏无羡也手执随便护在江澄左右。
突然一凶刀直冲江澄额面,心念一动青丝四散飘逸,那唯一的发簪焕成银枪抵住了刀灵。
这凶刀的气力来势汹汹,似重千斤,江澄不由胸口灵力滞结当下吐出一口血水。
“江澄!”
魏无羡眦目欲裂一剑削了走尸脑袋就奔过去,蓝忘机也放下琴试图到江澄身边,可琴声一停走尸愈发暴乱,魏无羡也被走尸纠缠,只能担忧的紧盯着那边情况。
江澄弯腰卸力,偏移到刀灵背后想要握住这肆意妄为的刀,奈何这刀确有灵性,回转就劈向江澄头顶。
江澄急忙用银枪再次拼力抵挡,可他的灵力在招数间消耗不少,之前又受重伤身体还虚弱,怨气同着鬼气侵蚀他的身体伤口崩裂染成血衣单膝支撑着,刀刃已经悬在头顶三指。
“夫子!”
只见一黑衣少年运转着阴铁将走尸调离开,却独对这刀灵无可奈何。
走尸退散众人随机舒了一口气,魏无羡从江澄那找出陈情唤出温宁才控制住了凶刀。
“小流氓……”
薛洋见事态平稳就要离开,却被人叫住了步伐,他背对着江澄不敢转身。他怕转身就再也不舍的放手了,他怕违背了誓言江澄会不会就像原来那样回不来了。
江澄撑着身体站起来看着远处发抖的少年,他瘦了很多,义城那时小流氓可是被自己喂得身强力壮哪这般骨瘦如柴。
“还不愿回家吗?”
“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是今天的糖……”
最后一句让薛洋再也无法坚定的离开,原那句最后的话他听到了,说好请一辈子的糖夫子没忘。
薛洋转身看着那个被血浸染的糖果,乖乖低头叼走人指尖的糖果。
江澄屈指敲在人脑门,一如既往。却明媚了两个人的心,
“小流氓,停学太久,回去先背一遍《博策论》”
“学的太久,要先生一笔一画教我。”
魏无羡看着突然出现的薛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错过江澄太多,不知他遇见过如何,不明他渡过几人。不夜天,魏无羡死了,可江澄在,就不是一个人。
薛洋乖顺的待在江澄身旁也不说就那样紧紧盯着,他望了这人五年背影,这般正大光明坦诚看人面容怎么看都不够。
众人跟着刀灵在莲花坞的池塘下找到了沉棺,捞上来赫然是死去许久的赤峰尊。
江澄看着只缺了握刀手臂的尸体吩咐人打理好,并给金麟台的聂怀桑送了信。
夜色已深,大雾终散水落石出,似是送别下起大雨,江澄处理了伤口安排好世家弟子在莲花坞歇下。
安抚了担忧的母亲,刚准备回书房却有种莫名冲动想要出去,远处的漆黑仿佛有人在等他。
这样的雨夜江澄五年间夜夜都未归,金凌出现的一刹那,他就保有念想,阿糯会不会也会回来。
每逢大雨他都会想起最初捡到阿糯的那个血夜,可次次空手而归。
按着时间早已经错过他们初遇的节段,江澄由一开始的期待到习惯最后被虞夫人看不下去才停止了这作为。
仿佛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水鬼,在惊雷下惨白,追寻不到一丝人气,虞紫鸢怕极了。
她失去了丈夫和女儿就守着儿子寄托,拿着紫电就是一顿抽,边抽边骂,直到两个人都力竭受寒晕了过去江家弟子才敢上前急忙请大夫收拾。
自那后,江澄不再出去,只拎着一壶酒做在廊前一整夜,下人收拾时只发觉那壶酒从未动过。
现下江澄心里就一个念头,就再任性这一次,牵了马奔向雨中,不顾身后慌乱的叫喊。
夜色深沉,大雨放肆倾泻而下,江澄整个人滴答着水流他望见坐在人堆中的小团子……
脚下分不清踏响的是雨潭还是血海,全身的血液在沸腾,
阿糯,这一世你可来的慢了些,好在我等到了。
江澄裹着昏睡过去的孩子奔回莲花坞,换了身衣服看着药师,
“宗主,无碍,只是淋了雨发热了,喝几服药就好了。”
江伯送走药师想着宗主一夜都未吃东西,便出声询问,
“宗主,可要用膳?”
江澄迟疑了下,看着被褥里通红的小脸和记忆中别一无二,嘶哑出声,
“想吃糯米糕了。”
江伯愣住,宗主自打莲花坞覆灭后见着糯米糕就吐啊,今日是怎么了?无奈想起刚才耳边的声音,暗自抻抚着在加碗粥。
江澄掏出一直放在胸口的月心石手链,碎痕被自己用灵力和咒法补好依旧无暇光滑只是暗夜里再无一点光亮了。
叹口气摸着小手给人戴好,刚抬头就撞见清澈的眸子里全是自己的身影,江澄喉头哽咽,找不到前世的霸道,问了自己一直不曾关注过的问题,小心翼翼用尽了温柔,生怕一场梦吹散了眼前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并不答话,只是用充满怀念和喜悦的目光一寸寸描绘等下江澄的轮廓,
“我叫阿糯,是师父的阿糯。”
江澄再也无法忍住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思念,紧紧扣住眼前瘦弱的孩子。
是他的阿糯,他没有忘,这份悬在半空的喜欢飞跃山海轮回终是归家了。
江灼死后再次醒来发现四周都是漆黑,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沉闷的黑没有边际。
他待的久了恍惚都不知自己是否存在,直到那面光镜的突然出现,他知道机会来了。
江灼此人,不过十八少年郎,
爱了一人三世,
先是爱而不得,
后又无法厮守,
最终走了那人的所有经历,
挺过那人遇到的万般疼痛和黑暗,
再次重逢。
江灼紧紧抱住这身爱进了灵魂的紫衣,附耳轻声道,
“师父……阿糯说错了两句话。”
“是何?”
“不是两不相欠,是生死相依。
不是祝你们百年好合,是祝我们携手到老。”
深夜里有人在共饮,私语噪噪切切应了生生世世,
“合卺酒,红酥手,执子与共誓言久。”
云深不知处蓝曦臣莫名发抖,看着突然掉落的书卷硬生生劈开时空多了不曾见过的一行字。
无忧咒注解——
余魂做缚,百里枯鬼,尽斩前尘,此生无追。
重相逢,破天道,必结孕珠,行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