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沉默片刻,忽的下令。
“梁邱起,带人去汝阳王府,把淳于氏送出去的那座佛像带回来。”
“孤城一案的证据就封在里面。”
“遵命!”梁邱起等人大喜,根本不加怀疑,便分出一队人马向着汝阳王府而去。
见此,凌不疑眼眸微弯,似乎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沈酒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神色有些别扭,语气生硬。
“现在就回去跟你算总账!”
她半分不嫌弃他身上的血污,抓住他的胳膊,刹那斗转星移,二人就回到了廷尉府。
回到了府里,沈酒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手一个净尘决,把脏兮兮的凌不疑清理干净,然后变出水团清洗自己的手。
“脏死了!”
嘴里不悦地嘟囔着,却不见她眼神里有丁点厌恶。
当真是口是心非。
凌不疑唇角微扬,深邃的眼眸柔和无比,眸波潋滟如同清涧粼粼生辉。
仔细地洗着手,头顶突然落下一大片阴影,沈酒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她戒备地瞪着凌不疑,说不出的心慌。
他这样灼热滚烫的眼神,她上一次见到,还是和他闹掰的那时候。
“沈酒,我想你了。”
凌不疑呼吸炽热,眼神里带着浓烈狂野的侵占性。
纤柔的腰肢被揽住,紧紧贴合在男子健硕精瘦的身躯。
他视线如烫辣的笔尖描摹她五官,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颤栗,叫她禁不住后仰想逃避。
他却在她畏缩逃离之前吻住她双唇。
细碎的灯花在凌不疑浓墨眼眸绽开,燃起一片不灭的星火。
他的眼神炙热,他的身体滚烫,他整个人像是一团炽亮明媚的火,纠缠着她,要将她燃烧殆尽。
“邪神大人,我来侍奉您好不好?”
他话语依旧卑弱,姿态却是迥异的强势。
他渴求神明垂怜,却不愿意一直卑微垂首以待,而是伸出手,拽住了祂华丽的羽衣,把祂一点点拉下了凡尘。
从骅县那日不欢而散,他就开始赌,开始算计。
他计量清楚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知晓自己的特殊,便有恃无恐,不再蛰伏,不再隐忍,不再伪装。
他想要她。
想同她抵死缠绵。
哪怕下一刻,因为渎神被雷劈得灰飞烟灭,他也心甘情愿。
当蜂巢坚硬的外壳被破开一个口子,哪怕只是一丝裂缝,甜美的蜜也只能任人享用。
固守的底线但凡动摇一寸,便只能被人逼着步步退让,步步妥协,直至无路可退,全部防线雪崩坍塌,沦为刀俎之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工于心计者窥破了上位者的谎言,用最深情的耐心和温柔不动声色蚕食干净后者的傲慢和漠然,于无声处,支配与被支配的身份颠倒。
那双目下无尘的眼睛终于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娇矜的神情碎成一片迷蒙水色。
他拥抱了高不可攀的月亮,抓住了自己的光。
这光被他轻柔地、反复地揉碎了碾进身体里,刻进骨血里,由之带来的满足和喜悦一点点抚平了他心口的疮痕。
红烛帐暖,此心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