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丝毫没有打小报告的心虚感,看也不看袁慎一言难尽的神色,随口告完状,就把头靠在凌不疑胸前,懒洋洋道。
“回去吧。”
“好。”凌不疑也不和袁慎多言,抱着沈酒上马,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对着梁邱起他们吩咐一句,说自己很快就回来,就一勒缰绳骑马走了。
“凌不疑,你身上的烂桃花还真不少。”
只有两个人独处,沈酒说话更加没有顾忌。
被凌不疑宽厚有力的臂膀环绕着,随着马上微微的颠簸,她竟真有些困了,语调随意又慵懒。
“若是哪天你有了心悦之人,要成亲了,我肯定立刻离开,不会耽误你的好事。”
“不会。”凌不疑突然开口,“我不会娶别人。”
低沉又坚定的声音从沈酒头顶传来,带着醇厚的磁性,叫她更困了。
她也就没心思琢磨凌不疑嘴里的“别人”二字有什么不一般的意义,更没注意他语气里的晦涩。
她只是打着哈欠,习惯性地敲打他。
“随你,凌不疑你只要记住一点,没了你,我也可以找其他气运之人,不要触犯到我的雷区,不然我绝不会留情。”
沈酒的话太随意了,好像在她的口中,他就像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随时可以被代替。
凌不疑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掌心被勒出深深的红痕,他凤眸里渐渐漫上粘稠的晦暗。
方才他还在为她宣誓主权的行为感到喜悦,可这下,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
她不是在乎他,她只是因为自己的威严被挑衅,才会动怒。
或许对她来说,他就是个昂贵的玩具,可以供她消遣取乐,但不是独一无二的必需品,哪日厌了倦了,或者说看到更好的了,她随手就可以把他换掉。
又或许,他只是她眼中只是比较喜爱的宠物,兴致来了就逗弄一番,给点甜头,等败兴,他于她眼中其他的蝼蚁并没有什么分别。
刚刚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出于喜欢或者什么其他不一般的情感,只是因着她那霸道的性子产生的占有欲,不容许别人染指自己的东西罢了。
凌不疑只感觉心脏酸涩难忍,他想质问沈酒,他对她而言真的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畏惧了。
他不敢听到答案,因为他心里已经能预测到残忍的结果。
凡人百年一生,神明弹指千载。
他怎么能不自量力地幻想自己能在她历经沧海变幻的神眸留下自己的影子呢?
泼墨般的夜色中漂浮着无数盏孔明灯,像是冉冉升起的繁星,照亮整座都城,将万家灯火投映在苍穹,天地都是一片灼灼长明,描绘出盛世之景的轮廓。
凌不疑仰头看了眼浩瀚无垠的夜空,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已然熟睡的美人,
他看天,觉自己渺小,望她,亦觉得自己卑弱。
可他不畏惧生死天命,亦不怕为苍天所弃,只悲苦自己肉体凡胎,无逆天之能,留不住她。
他想留住她。
他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