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星呆呆望着窗外天空,瞧着太阳的方位一点点变化,心情也跟着拉长的树影一点点忧郁晦暗。
等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尤其心焦中还掺杂着担忧。
蓦地,树梢之上小憩的飞鸟被孩童的叫喊惊起,扑棱棱飞起一头撞在了郑若星面前的窗户上,声音闷响如惊雷,吓得她几乎心脏骤停。
一种莫名的不安席卷全身,她无法再安稳地站在一角,只能通过来回踱步缓解心中的焦躁。
呼吸凌乱,十指发麻。
她紧紧抓着手机,死死盯着屏幕,心里不住祈祷由那人发出的一条消息或者一个电话的来临。
与此同时,北江。
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的男人猝然心慌,难以形容的恐怖寂灭感叫他失手打翻了一旁的咖啡,污掉了桌子上的文件。
一瞬间的心悸仿若错觉,但他却如临大敌,一刻不停拨通了唐洪的电话。
“叫安排在嘉林的人立刻去查张成,看——”
他眼神复杂,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还活着吗?”
……
子弹穿透心脏那一刻,世间一切仿佛都放慢了速度,进入一种迟缓的凝滞。
还带着硝烟气息的木仓被夺下,持木仓的歹徒被一拥而上的刑警制住,而他被许许多多的人簇拥围住。
他们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惊惧惶恐,哽咽哭喊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将他包围住。
在一片混乱里,唯有张成自己的意识是最清晰冷静的。
但转瞬,他也感到无力和疲倦。
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仿佛天边飘来似的,又好似他自己沉入了一片深黑死寂的湖。
他什么也看不真切了,被剥离五感,灵魂恍然从身体抽离,变成了一团无意识的气,又倏地要彻底散掉。
这就是死亡至高无上的权柄,将灵魂的火焰冷却熄灭,一切重归虚无,无法抵抗,不可逆转。
他并不感到害怕,或者是后悔。
他只是遗憾。
从入职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能救下一个无辜的路人,他死得其所。
父母都是退休的警察,会有政府和国家照顾晚年,也早就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不需要他担心。
思来想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那个还在等他接她回家的女孩儿。
他觉得遗憾——无法同自己和解的遗憾。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小姑娘,他爱她,就这么草草地不告而别,他无可避免感到凄哀。
他也愧疚,明明说好不会食言而肥,却还是叫她空欢喜一场,甚至还要给她带去打击和绝望。
他更担忧,他不在,还有谁能懂她照顾她,还能有人再走进她的心房吗?如果没有,她要怎么办啊?
在弥留之际,他所有的情绪都和同一个人有关,可眨眼间,这点爱与忧也挽留不住,再挣扎也无用,他陷入了永久沉眠。
刺耳尖锐的声音响起,心电图起伏消失,变成了一道直线。
手术室的灯啪暗掉,医生沉默走出,抱歉摇了摇头。
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相拥而泣,颤颤巍巍签下了死亡通知书。
被归于遗物的手机突然响动,礼貌的问询传来。
“您订的花什么时候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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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有话说别给我寄刀片,最后会有现代重逢(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