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不出口

杨浩然下了山，将借来的那柄刀还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了祝平生住处。

　　祝平生正在写字，见到他来，停笔问道：“书上哪里有不懂的吗？”　

　　杨浩然行礼站定后道：“不是书上，是炼武遇到了瓶颈”。

　　“那你应该去问你师叔才是，修炼一途我不太懂”。祝平生和蔼道。

　　杨浩然没有听祝平生的话，去问柳下生。因为他觉得柳下生终究不是自己的老师，总是请问于情于理皆过意不去。他肯教导自己已是大恩了，又何必去麻烦人家呢。而祝平生就不一样了，他就如自己的父亲般待他好，即使他对所有人都这样，杨浩然也觉得他好，况且他又是自己的老师，在他身边所感觉到的舒适和温暖时常使他留恋。杨浩然自顾自道：“我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入不了引气境。过几天小院缉拿人就要集结了，我担心一个不入引气的缉拿人……”杨浩然没法说下去了，他的确担心，担心自己丢了老师的脸面，担心自己没出息，担心自己这辈子都入不了引气境。

　　祝平生闻此，放下手中笔，看着那低头惭愧的少年人，想到自己年轻时，好像也害怕许多事呢！如今成年来，怕的就更多了。走过去，摸摸他的头道：“别担心，谁说不入引气的缉拿人就不强的？”。

　　杨浩然抬起头来，看着那只温暖的大手，轻“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能问到什么，或许他来此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他就是觉得迷茫，得到祝平生的肯定明显好受了很多。将腰板挺直了来，免得被老师小瞧了。

　　祝平生比划了下杨浩然的身高，发现都到自己肩膀了，心想不能老是摸他头了，免的长不高。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灵气感知不到可以感应浩气嘛！”　

　　杨浩然一脸疑惑道：“浩气？”

　　“是啊，浩气也是灵气的另一种形式，转化天地灵气而来”。祝平生解答道。　

　　“那怎么才能感知浩气？”杨浩然忙问，突想起了自己连灵气都感知不到，又怎么可能感应到由灵气转化而来的浩气呢，失落道：“我感知不到的吧！”　

　　祝平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人可能很难，但你嘛只要心无邪念应该就能感知到了”。　

　　“为什么？”杨浩然疑问道，他的确很疑惑为什么老师说只要他心无邪念就能感知到浩气，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连灵气都感知不到啊。　

　　“因为你的老师是浩气之首祝平生啊”。祝平生一脸得意道。　

　　“嗯……”杨浩然心想老师不会是开玩笑的吧，看他那么得意想必是了，那我应不应该称赞一下他？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好词，只能作罢。虽然说杨浩然最近书面知识也学了不少，但一个花一堂课时间写情书只能写出几个字的人，也的确想不出什么好词来称赞于人的。　

　　祝平生见他不信，忙解释道：“你可别不信啊，我还真有浩气”。杨浩然还是一脸不信，祝平生将他拉到院中道：“你砍我一刀试试”。

　　杨浩然闻言楞住了，那有人要求别人砍自己的？而且自己怎么可以对老师动手，忙露出笑容来道：“我是相信老师的”。

　　祝平生觉得他肯定是不信的，所以一定要强迫他动手，杨浩然被逼无奈，只能摘下唐刀，露出敌意，连刀带鞘往祝平生腰上削去，动作缓慢，准备见势不妙就随时收手。

　　祝平生看着杨浩然缓慢使出的招式道：“敌意已露，近不了我两寸之地的”。

　　杨浩然的刀鞘到了祝平生两寸之地，忽被一股白雾气挡住，将其弹了回去。杨浩然只觉得自己用的力被反了回来，颇为难受，还好力用的不大。白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就不知所踪了。这时杨浩然才信了祝平生的话，他会浩气，收刀行礼道：“请老师教我”。　

祝平生一脸得意，哈哈笑道：“你现在相信了吧”。

“我当然相信”。杨浩然正色道。

　　祝平生心中暗乐，好家伙，刚才明显就是不相信的。俗话说看破不说破，祝平生乐道：“想学？”　

　　杨浩然再行一礼，认真道：“想”。　

　　祝平生看其认真，点点头道：“我刚才就说过了，只要你心无邪念，就能感知到浩气的存在”。　

　　杨浩然闻言面红耳赤，不敢看老师，低语道：“我有邪念”。　

　　“嗯？你有何邪念？”祝平生疑惑道。　

　　杨浩然恨不得将头缩起来，满面通红低声回道：“我有喜欢的人，想做的事。有时候还会想着和喜欢的人天天在一起…”

　　祝平生闻言乐了，想起自己那时候好像也好不到那去呢。伸出手去想拍下杨浩然的榆木脑袋，又想起不能摸头，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是邪念”。　　

“那什么是邪念？”杨浩然抬起头，用清澈透明的眼睛望着祝平生。

　　祝平生想了想道：““邪念”这种东西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只要你自己觉得所思、所想、所做之事皆不为邪，那么它就不是邪，任凭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但如果你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是邪，那么它就真成了邪。所有的定义不过都是生灵命名的罢了，正不一定就是正，邪也不一定就是邪。就如天上的太阳，如果生灵不给它取名为太阳，你也不一定会这么叫它，所以只要你心中觉得正，那么它就算邪念丛生它也是正的”。　

　　杨浩然听的稀里糊涂，挠头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祝平生见他那样，想必是没听进去，气笑道：“认可你的所思所想，然后感知时心无旁贷。你先回去，认可你的思想，明日一早去后山，我帮你一把”。　

　　杨浩然听到祝平生说要帮他，开心着回去了。出得门去也不知道去哪，便又去后山坐在水潭边，听着水流声，看着水面波纹，陷入沉思。　

　　认可自己的思想？杨浩然想着，事情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希望师傅，师娘快乐幸福，然后自己和潘可馨有情人终成眷属？生个小宝宝，有了家。再然后呢？嗯……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逢年过节去师傅家里过，给师娘多带点零嘴……”。就这么想着，好像这些事情也不能说是邪念，他们不是邪的。杨浩然不知道，当他认定自己心中无邪念之时深藏在体内的浩气便开始缓缓流淌起来，只是他感觉不到。　

　　见天色晚了，杨浩然才起身回宿舍，刚入门颇誓便靠了过来，看了看杨浩然腰上的刀，递出信道：“哝，潘可馨来信了”。

杨浩然擦了擦手，双手接过道：“谢谢”。将其打开，颇誓靠过来一同看，杨浩然也不拒绝。

　　李承愿和窦余见此也靠过去看，只见其上字迹秀气，一笔一划皆是端正。写的都是日常琐事，今日做了什么，学了什么，又有什么趣事记下来给你。看到底才发现点意思，后尾写了一句“我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署名小院潘可馨，杨浩然这个月大都是和潘可馨互相传信，见得几面也以杨浩然不敢说话而告终。　

　　窦余看了心生嫉妒，实在没想到这么个不成器的家伙居然能攀得上潘可馨，自己那点不比他强？也不知道潘可馨到底看上了他哪里。阴阳怪气道：“大师兄可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好的伴侣，着实让人羡慕呢”。　

　　杨浩然看完，将其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入怀中，冷眼横扫窦余，也不答话。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再傻语气中也能听得出一二来，不想惹事，干脆便不理会了。　

　　窦余被杨浩然扫了一眼，觉得心生寒气，有点害怕，但又不愿服输。

　　李承愿怕窦余尴尬，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也有位陈姑娘吗？羡慕什么，反倒像我这般没人喜欢的才该羡慕呢！哈哈！”说完勾住窦余的肩膀，拉着他往外走道：“陪我吃饭去，正好饿了”。　

　　二人出了宿舍，窦余又嘀咕道：“真不知道潘姑娘看上了他哪点？文不成武不就的，小院就属他给咱们垫底，你说潘姑娘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早知道那么好追，不说我，你去也能行啊”。　　李承愿放开他，正色道：“窦余，背后不议人长短”。　

　　窦余不甘心道：“好吧”。心想我帮你说好话你还不乐意了。　

　　二人走了，杨浩然取出纸笔，写道“我也想见你，也想和你说说话。不过我有点害怕，很多话在纸上我能写出来，但见了你我就不敢说了。每次见你，我都感觉你离我很远，就像天上的仙人和地上的凡夫一样，我心虽然激动，但不敢与你对视。虽千言万语出不得口，但我仍喜欢你”。署名小院一列杨浩然，后面又提了一句“过几日见”。才停笔将其叠好，双手递给颇誓道：“麻烦你了”。　

　　颇誓挠挠头，接过信，不好意思道：“不用谢我，这信平时都是承愿接送的，我也不太敢去面对女孩子”。　

　　杨浩然乐道：“那是得好好谢谢你俩，等我攒了银子请你们去去外面吃饭”。　

　　颇誓也嘿嘿了道：“好”。　

　　就是不知道这要到什么时候了，在小院他们一个月可以领十文钱，也可以去帮小院干一些杂活赚钱，但如果没有活的话，他们是赚不到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