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碎碎念【二】

事实上，我从不知道感情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是张起灵，可抛开张起灵这个代号，我又是谁。

我与这个世界似乎从来没有一丝的关联，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无情无爱，无恨无憎。

我是张家养大的孩子，天生就是履行张家使命的工具。

工具，从不该有感情。

我不明白思念是什么，没有思念，更没有欲望，我似乎活在这世上，又好像不在。

喇嘛们说，我好像被忘记告知目的地的邮差，可我看在，邮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自己是谁，而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是神，不是佛，我只是祭坛上的圣婴，张家的工具，只此而已。

上师说我是一块石头，没有欲望，没有情感。

我是什么，我究竟是谁，我一直在寻找…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线索，那似乎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关联。

她叫白玛，她是我的…母亲。

原来，我也有母亲啊，我和这个世界，好像有了关联，我想问问她，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可是，上师不让我见她。

他说，我像一块石头一样，见与不见，都没什么区别。

他给了我一块石头，让我找到自己的“想”。“想”，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该去怎么“想”，我该“想”什么……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不知道，我究竟该“想”什么。

我在这个寺庙呆了一年多了…上师说，她坚持不了了，我可以见她了。

我有些慌乱，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和这世界的联系。

这个晚上，我走进了那个封闭了十年的房间，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没有醒，就这么安静的睡着，我守在她的床边。我没有说话，我只是坐着，听着她慢慢恢复，却又慢慢消去的呼吸。

三天，我就这么陪了她三天。这是她，用尽所有办法换来的三天。她知道，我在她身边，我似乎看到了她嘴角微微扬起的嘴角，和面上淡淡的笑意……

母亲，这是我的母亲，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

三天，这是她用一生为我做的全部，我抓着她的手，我怕，我怕下一秒，这种温暖的，我从未感觉过的陌生的感觉就这么消失了。我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我只要这么抓着，她就能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和我说一句话…

可是，三天，那么短那么短的三天，我看着她从苍白回到苍白，最后消散在了这茫茫的白雪里。

我像是黑暗里的人，忽然抓住了光，可这光，只照了三天，三天后，我的世界又回归了黑暗…

那颗从未跳动的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它给我的第一个感觉，是疼。

很疼很疼，我蜷缩在雪地里，捂着胸口。

那里，是我开始跳动的心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站了起来，拿起了凿子，在雕像上凿下了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