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

我叫余长歌，一个十五岁的早熟女生。自小没有父亲，在一个深冬，那个男人离开了妈妈，同一个深冬，我出生了……

我自幼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人离开了我们。

因为自身有病的原因，我不能跑跳，不能大笑，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因此我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啃书，孤僻的很。我也不能和别人一样去食堂抢饭，都是老师给我带饭的，大概这就是娇气吧。我不在乎。

我本身成绩是好的，没下过前十，但那只是文化分。体育的五十分我是不会有了。我自己是不大在乎的，但是妈妈很担心，因为我也没有占指标，这又会比别人少了五十分。

不得已，妈妈只能指望我艺术分够高，我便去补了美术。音乐的话，要知道，我五音不全，虽然没有人这么说，但我认为是这样的。

去补课班那天，天很美，云是一片一片的，干干净净的感觉。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我要叫他徐老师。

徐老师平易近人，戴着方形半框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长歌对吧？有美术基础吗？”他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温润如玉，但是太轻了，我是不大喜欢的。

“嗯，对，是长歌。这孩子喜欢画画，不过没有基础，还劳老师费心了。”

“嗯。”冷冷淡淡的，声音感觉也好不真实。

“那，长歌，妈妈走了，放学自己回来吧。”

“好。”

记得以前我是有分离焦躁症的，大概是因为被抛弃过一次就怕了。每次犯病我也不闹，就是很烦躁，有时候还会突发心脏病。

徐老师的家里很干净，有很多植物，没有多少家具，墙都是白色的，和本人一样，干干净净，是我喜欢的简约大方。

“荟南，别玩了，有新同学来了。”

面前躺在沙发上看书的女孩子，我认识。

初二部的一个学妹，干干净净的却很洒脱，留了一头短发，还有短狼尾，没有留多长。

她穿了一身白衣服，黑领带，黑色工装裤，很清爽。

抬头那一瞬间，我心脏猛跳了几下——我记得我今天有吃药。

她把书放下，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还有着一点水雾。显然，她刚刚在睡觉。

“哎？学姐，是你啊。”

是你啊……

她是这么说的，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唉，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看书。”徐老师声音有些无奈，也像是早习惯了她的样子，略带了一点宠溺。

“我实在是看不进去啊，这心灵鸡汤，悟不透。”

我走上前，这书，我看过。有些年代了，大概不是现代学生能懂的，不过妈妈给我理解过，我应该已经懂个通透。

书本散发着年代的味道，泛黄的书页都有了年轮，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觉得很好听。

“学姐，你看看？”

“我看过，可以理解的。”我别过头去，不想和她那天真的眼睛对上。

“这书好旧啊，我感觉不好看。”

“只要它够好，何以嫌它是旧呢？”

“说的是理，长歌可比荟南要好多了。”徐老师刚刚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们谈话。

“我文科本就不好！”

“这可不是理由。”徐老师不满。

“上课吧上课吧，老徐你个老古板！”尹荟南跳下沙发，走到画框旁坐下，在水桶里洗笔。

下课后，尹荟南说她不想回家，我就说要她来我家，她答应了。

给我们开门的是姐姐，我那个后爸带来的。姐姐高一了，考的是三中，没有太差，但是她不去学校，和同学口中的社会老大一样。每天和一群不上学的厮混在一起。

姐姐对我是很好的，她老说我太瘦了，就给我买好多吃的，她喜欢给我买肉，她说吃肉会变胖点。她还说我有点矮，所以就总是给我买AD钙和牛奶。家里的小狗就是她给我买来解闷的，它很乖，很可爱，我很喜欢。我叫它鱼子，因为姐姐说她喜欢鱼子酱。

她其实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心机，喜欢什么人了就大胆去追，喜欢什么东西了，就买给喜欢的人，然后等着被夸。被夸了后像小孩子一样，笑着带着你去玩。不喜欢什么东西了，就干脆说明了不喜欢。

姐姐和荟南很像呢，都是喜欢短发，留了狼尾，都是喜欢黑色，都是不穿裙子，都大大咧咧的，感觉就像没有什么烦恼一样。真是让人羡慕。

姐姐给我们开了门之后就回了房间，她要打游戏，她说她想成为一名电竞手。我相信会的，她也有那个实力。

“那是你姐姐吗？真好看！”荟南眼里亮晶晶的，仿佛对姐姐很有兴趣。

“嗯，是姐姐，她要打游戏呢。”

“我可以去看看吗？”荟南眼睛一下子像发了光一样，直直看着我。

“还是别了，姐姐说她不喜欢别人打扰她打游戏。”

我们去了我的房间，她说我的房间太干净了，不像一个女孩子的。

我觉得挺好啊，反正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们坐在地板上聊了一下午，很搞不懂她。她说，晚上可以来你家避避吗？我们家很乱，我怕我逃出来没有地方去。

我听不懂她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同意了。

“哎？小歌，带同学来了啊？”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啊，我房间门没有关，姐姐就进来了。

荟南站了起来，她很礼貌。“姐姐好，我是长歌的朋友，尹荟南。”说着伸出手去。

姐姐边笑边握上了她的手“你好，我是小歌的姐姐，唐晓。”

“小歌，爸妈说晚上不回来，叫咱们自己去吃饭，带上你朋友一起去吧。”

荟南本想拒绝，但是听说今天是姐姐生日就去了。

我们是去吃的火锅，她们要了酒我不能喝。她们边划拳，边喝着，好像喝的不是很痛快，就一连喝了好几杯。

饭后，荟南自己回了，我本来是想送她的，但是她说姐姐喝的更多，她还说，她清醒的很。

回了家，姐姐就去睡觉了，我没有睡觉，要知道，我喜欢夜，不到十二点是不会睡的。我自己在房间里看书，是曹雪芹的红楼梦，很好看。这是第三次看了。

夜深人静，我没有睡着，这样的夜太安静了。

忽然，有人敲门了，起身去开了门。是荟南，她真的来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脸上还带着血。

“怎么了？你这是去哪了？”我有点慌，我害怕。

她抬头给了我一个微笑，我这该死的心脏又开始乱跳了！

“我没事的，往后要麻烦长歌了！”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可能会天天来，我竟有点开心。

我去接了盆温水，她乖乖的坐着等我。把她的脸擦干净后，发现，她脸上有道伤，是刚划的，流着血。

我的心猛的一疼，茫然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荟南，你……这是怎么了？”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急忙去照了照镜子，哭了。

“好丑啊！呜呜呜，长歌！我不好看了！”她假哭，可能是被自己笑到了，哭到一半笑了起来。

荟南很好看，即使是脸上有伤，她依旧很美。只不过她美不自知。

她说话的声音没有很大，应该是知道姐姐睡着了。

我到身后抱住她，也笑了，她没有我想的那么伤心。

“没事没事，荟南不哭。”

“长歌好温柔呢，没事的，我荟南还没有那么娇气呢！”

那天晚上，我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因为她说，如果她跑来找我，我什么也不要说，带她走就好了。

可是我要带她走到哪里？

深夜，我感觉到她哭了。心疼，翻过身过身抱住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月光，暖风，夏天很好。是深夜。

两个女孩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