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三)

简亓“他？是谁？”

自己也不知道。

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身份。

他演了他的一辈子的角色，形形色色中，却没有他自己的位置，就连死别也是活在另一个人的身份里。

所以他是谁？程以鑫，还是程以清？

简亓看向窗外，看晚霞淹没在层层楼阁中，那么一瞬间，好像还能看到他的影子。

房间里开了暖气，不由得让人感到燥热。从他的沉默不语中，我看不出刚才自己的不管不顾是否起了作用，因此连语气都有些愤懑，

丁程鑫“你要的答案我告诉你了，可你有为他负责的勇气吗？我看没有吧，果然是极具城府的笑面虎，自己利益永远是第一位，也白瞎了我对你的好印象。”

不等他开口，我便冲出了病房。

冷清的走廊多少能让人找回一些理智，我平了平气息，透过病房门前的玻璃看向他，简亓依旧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打破承诺的那一刻，自己背负的枷锁似乎减轻不少。我索性抛弃所有顾虑，赌一次，用我所有的运气赌他一定会和他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留了字条给他，希望简亓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如果一条临街的中学，操场上聚满了人，还有架了高倍望远镜的老师，今天是难得一遇的蓝血月。我曾经以为愚蠢的人才会对着这具有科学性的天文现象许愿，不过很多年以后，我发现愚蠢的是我。

简亓需要这个晚上，他，也需要。

只有这样的夜里，他们才有机会相见，虽然只有四个小时，但我目前还没有发现，让两个世界的人相遇的更好办法。如果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明天也许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学着那些中学生的样子许愿，无比虔诚。

回到医院病房，简亓早已没了踪影，我笃定他看了纸条。可那一位，我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接受今天的相遇。

初亏时分，我恰好赶到简亓家楼下，他公寓只亮了一盏小灯，门半掩着。我知道，作为一个外人，我没资格打扰他们，可事情又怎么会刚刚好运行在预定的轨道。

那个人抱着双臂坐在茶几上，抬眼看我，

程以鑫“你来了。”

我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丁程鑫“程以鑫，何必呢？”

那人敛了脸上的笑容，眸色有些泛冷，与曾经那个没进娱乐圈时的人如出一辙。

程以鑫“你果然有些能力，”

他起身和我保持着警戒的距离，

程以鑫“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我们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

丁程鑫“你还爱他，对吧？不然怎么会想要回来？”

程以鑫“没有！”

丁程鑫“不爱他，为什么要翻看他的过去？”

程以鑫“没……没有。”

丁程鑫“不爱他，为什么不让他死？”

丁程鑫“你发现一开始，他没去你的葬礼，你以为他真的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所以你想惩罚他？”

丁程鑫“可你发现自己玩大了，简亓知道你的存在，他自杀，你却没办法救他。”

程以鑫“没有！”

他捂住耳朵，不愿再听下去。

丁程鑫“你有！”

我强行掰开他的手，强迫他听下去，

丁程鑫“浴缸是你砸碎的，电话也是你拨的，你以为你在惩罚他，可到头来你还是舍不得他去死。”

他眼角挣脱的眼泪和身体一起滑落在地上。

丁程鑫“别再逃避了，也别再玩这个游戏了，”

丁程鑫“你掉下去的那个瞬间，他想要救你，如果不是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他不可能活下来，”

丁程鑫“后来他昏迷了一个月，错过了你的葬礼，这些天你应该知道他有多爱你了吧？”

程以鑫“告诉他，我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