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欺少年穷

此时范宅里杯觞交错，人声鼎沸。划拳的、猜酒令的、喝醉了唱大戏的，苏老二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看着平常衣衫光鲜的大财主们喝的烂醉如泥。他没敢多喝，一直给这个倒酒，给那个倒酒的。

大家也都没把他当回事，指示他指示的很顺溜。范百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兄弟，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端茶倒水。”苏老二在范百万耳朵边悄声说：“我没参加过这场面，干坐着吃喝也拘谨，我给他们倒倒酒水，顺便也学习学习。”

范百万让他坐好，大声对他说：“你是我范百万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在这里你就是半个主子，那几个不长眼的奴才偷懒，今天大年初一，不动家法，明天哥哥抽他们。”

苏老二知道范百万给他找面子呢，心里是感激的端起碗里的酒：“哥哥，今天过年咱不生气，兄弟敬你一碗，祝大哥红星高照、财源广进。”

范百万也拿起酒碗说：“托兄弟吉言，来干。”和苏老二喝干了一碗酒。凡是来范家的都是唯范老爷子是尊，范百万是范老爷子的独生子，他的话别人还是有点斤两的，所以众人看范百万表了态，花花轿子众人抬。对苏老二的态度也不那么轻慢了。

苏老二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和大家聊天。大家看他态度谦卑，有那几个心善的长者言语间也指点了几句。苏老二点头应承着，不懂得就记着，有空在找范百万讨教。这种交际场合对苏老二这种饱饭都没吃几口的人实在是太陌生了。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街市上也亮起了点点灯火，和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酒饱饭足大家都起身告辞。苏老二也略有醉意，帮忙扶着年纪大的一位老者，把他扶到大门口交给了来迎接的仆人。老者拍拍他的肩膀说：“苏家小子，你如果有骨气就立起来，让你苏家也在这芙蓉街有一席之地。”苏老二赶紧弯腰唱喏。老头上了牛车走了。

范百万嘿嘿笑着说：“知道这老头谁吗？我范家的族叔，可是秀才公呢！”苏老二受宠若惊：“是秀才老爷啊，我以前远远看过几次，没敢近瞧，老人家很和气啊！”范百万与有荣焉：“那是，读书人都讲究和颜悦色，口吐芬芳，可不是我们这些粗人可比较的。今天他能来还是看在我爹给他建了一座新私塾，特地来给撑场面的。”

苏老二感慨读书人就是有本事，出场费好高啊！和范百万也告辞回家了。他走后，范百万回屋给范老爷子交代了一番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范老太太不解的问：“那苏家老二不就拿来一块冻肉吗？你还留他吃饭，儿子还给他做脸，你爷俩晕头了吗？”范老爷子翻了翻眼皮说：“女人家懂什么，就拿今天来说，一个饭都没吃饱过几次的小子，看到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好酒好菜能忍住不喝醉、不贪吃，你就不能小瞧了他。”

范老太太撇了撇嘴：“他那是没见过世面，放不开吧！”范老爷子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没这点原因，主要是这孩子还是懂事的，百万帮他也就是顺水人情，可他呢，自己饭都吃不饱，大过年的领了那么一块冻肉，怎么也得三百钱吧！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咱们百万一根独苗，多结个善缘总错不了！”

范老太太不乐意的说：“没钱没势、没官没品的，结这样的善缘有啥用？”范老爷子哼了一声：“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妇人家懂什么！”

老爷子回屋睡觉去了，老太太不置可否，心里暗自腹诽：穷了好几辈子了，还能当了皇上不成，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