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不多

　　无丧染站在卫生间门口，犹豫不决到底什么时候进去，默默站了片刻，被里面出来的人骂了句：“要尿你就进去，不尿你站门口放哨呢？”

　　“还从哪里开始打扫。”无丧染自言自语道。

　　“来了个秀逗扫厕所的。”那人骂完匆匆离开。

　　无丧染想好了从里到外地扫一遍，然后再清洁地板上的污渍，于是他拿着扫帚走进去，看到了干干净净的地面，感觉莫名其妙，有素质的人在什么地方都能干有素质的事，尽管口出狂言，也能按平常一样，不会给别人留问题。

　　无丧染扫完一遍地，涮了涮墩布，准备清洁便坑，但听见卫生间外的说话声。

　　“今天见到他，你一定不能藏着掖着了。”是孤独熙的声音。

　　“是，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孤独重阳道。

　　“你这还瞒着我呢，也不和我说，憋着心里一个人难受。”孤独熙说。

　　“怕你心脏受不了，如今知道了儿子的下落，我拼了老命，也要卡住一口气去见他，见不到他，死也不瞑目。”孤独重阳道。

　　“你去跟他好好说，别说你得了绝症，让人家以为你为了见儿子撒这种谎，惹人说笑。”孤独熙嘱咐道。

　　“惹人说笑又如何，笑就笑嘛，带我见儿子让我干嘛我也愿意。”孤独重阳道。

　　“重阳叔。”无丧染走了出来。

　　“界主？丧染，你…在上厕所。”孤独重阳语无伦次道。

　　“重阳叔，你就坦白告诉我，你还有多长时间，你瞒着熙姨瞒了多久？”无丧染死死盯着孤独重阳，使他喘不上气。

　　“唉…已经是去年的事儿了，大夫说是渐冻症，我也搞不懂是什么症状，只是说很严重，听名字就好像是被冻起来吧，差不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孤独重阳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什么笑！要不是你手抖得连杯子都拿不住了，不去医院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病呢。”孤独熙冷哼道。

　　无丧染看着老两口打情骂俏，即使不懂医术的他，也对渐冻症有些了解，得了这病的人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性，孤独重阳对死亡的藐视确实让他钦佩。

　　“死在儿子怀里都没问题呢。”孤独重阳笑道。

　　“正经一点。”孤独熙胳膊肘戳戳老伴腰。

　　[这两人莫名其妙像是未来的我和染墨，重阳叔都这样了，我也不可能再耗下去，染墨再生气，也要全了重阳叔的愿望。]无丧染心中道。

　　“重阳叔，我们明日就走，如果白染墨不同意，我回来也会和她道歉的，时间不等人。”无丧染道。

　　孤独重阳诧异地看着无丧染，激动地流下热泪。

　　“慕苏芸，我有事，可能往后不怎么来上班了。”无丧染双手拍在慕苏芸办公桌上。

　　“你这是把我给炒鱿鱼了吗？”慕苏芸挑眉看向无丧染。

　　“我要带着孤独重阳夫妇回到五界！”无丧染义正言辞道。

　　“白姐那里你通过了吗？”慕苏芸道。

　　“白染墨那里我会和她说的，这次不是商量，是通知。”无丧染道。

　　“那子墨和可儿呢？没有钱你让白姐怎么办？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挣了多少钱？你难道真把我当你的摇钱树了，丧染，不是我说你，我们关系顶多就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确实说不过去，你想想你为我做了什么？我是生意人，你不给我点利益，我怎能一直陪你耗着。”慕苏芸道。

　　无丧染犯难了，他掏空口袋也掏不出一张百元大钞摔在办公桌上，他也不知道慕苏芸口中所说的利益是关于什么的。

　　“我…确实是一分也没有。”无丧染低下头说。

　　“我有。”孤独重阳在妻子的搀扶下走进办公室。

　　“重阳叔？”慕苏芸疑惑问。

　　“我为慕家征战了几十年，我也不为什么，就是还了当年慕楠枫的一口饭吃，今天，我也不欠什么了！”孤独重阳道。

　　“说正事。”孤独熙提醒道。

　　“我正式宣布，退出集团。”孤独重阳的一句话引来职员们的观望，谁也不知道孤独重阳为何做出这样的事，即使他什么也不干，每日每月每年都能分到高额的分红，在这节骨眼上退出，无非就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重阳叔，这是为什么？”慕苏芸越来越疑惑。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掖着了，老夫已经是病入膏肓之人，锦铂玉玺皆为身外之物，所有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慕家。”孤独重阳的这一举动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惊呼，第一次见有人断自己的财路。

　　“重阳叔…您说明白点…我怎么弄不清楚状况了？”慕苏芸站起来问。

　　“重阳叔得了渐冻症，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见自己儿子一面。”无丧染解释引来围观群众哗然。

　　“重阳叔…你怎么不早说…病情怎么样？”慕苏芸追问道。

　　“尽管我知道离开这里是十死无生，但能在咽气之前去见一阳一面，是我的…遗愿。”孤独重阳的话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重阳叔，你就不能在这里治疗吗？”慕苏芸捂着眼睛哭起来。

　　“去意已决，莫再强求。”孤独重阳扭头要走，又留下一句：“从我所有存款中取一半赠与无丧染妻儿，此乃我的遗嘱。”

　　无丧染和孤独熙也跟着走出去。

　　“看什么看！都散了，该干嘛干嘛！”慕苏芸无能狂怒，然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在椅子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