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去接一个人

“我将永远忠于自己，披星戴月，奔向理想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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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凉城。

蓝岸街依旧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直映天际，让整条街道看上去宛如白昼。

殊不知，越是所谓的热闹繁华，越是难以企及，便意味着它背后隐藏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只不过鲜有人愿意承认这样的道理。

沈嘉妍按下门铃的时候，腕表恰好指向十一点钟。

这个时间前来拜访本市副局长也属奇闻，不过谁让赚钱更重要些，手头的单子没了结，尾款没拿到，她怎么有心情做别的事情。

正出神间，听得门锁“咔嗒”轻响。

而后，方副局长那张接近中年也依旧英俊的脸，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视线内。

方志远你干脆凌晨之后再来找我，看看我会不会通宵等你？

沈嘉妍微微仰头，她那张娇俏的娃娃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天真且无辜，不过一开口，清冷的嗓音却与长相极为不符。

沈嘉妍副局，你也要理解一下。我是个私家侦探，大部分时间都要四处奔波，养活自己的。

方志远哼，这次是什么单子？

沈嘉妍是一桩很没有技术含量的单子。

沈嘉妍胖媳妇儿担心秃头老公找外遇。

沈嘉妍微微叹了口气。

沈嘉妍一般来说，这种委托我是不会接的。

沈嘉妍但最近缺钱，我就跟着那个秃头的保险推销员，拍了点儿照片交差。

方志远不屑地转过头去，趿拉着拖鞋进屋。

方志远不要跟一个警察说这些和侵犯隐私权擦边的问题，我不想听。

沈嘉妍在心里暗道“这是你主动问的”，但她很明智地选择缄口不言。

她缓步随他走向客厅，在看到他作势倒茶的瞬间，她抬手制止。

沈嘉妍副局，我不喝茶的，我喜欢咖啡。

方志远这是‘庐山云雾’，你以为我会舍得给你喝？

方志远白了她一眼。

方志远冰箱里只有可乐，自己拿吧。

沈嘉妍算了…那我不喝了。

沈嘉妍副局，你快说找我有什么正事儿，然后放我回家睡觉，好么？

他悠然自得的竖起三根手指。

方志远给你这个数，托你带回来一个人，接不接？

沈嘉妍三千还是三万？

方志远三百。

沈嘉妍起身，头也不回就要往外走，气得方志远在身后大喊：

方志远就让你去精神病院接个人，三百块钱跑腿儿费还不够吗？！

沈嘉妍脚步一顿，随即无奈回眸看着他。

沈嘉妍您早说啊，听你这语气高深莫测的，还以为要冒着什么生命危险去找人呢。

沈嘉妍接谁出院，你的私生子？

方志远险些气得把桌上的烟灰缸砸向沈嘉妍。

方志远我故去挚友的儿子！

沈嘉妍哦，抱歉，戳中了你的伤心事。

沈嘉妍所以……

沈嘉妍你为什么要把故去挚友的儿子丢在精神病院？他是被你弄疯的？

方志远……

方志远怎么就你废话最多？

方志远钱给你，你把人接回来不就行了。莫非咱俩的交情已经到这么无话不谈的地步了？

他的大嗓门震得沈嘉妍耳朵发疼，她干咳一声，伸手抽走了他递过来的三张百元钞票。

沈嘉妍一想到深更半夜不睡美容觉，就为了过来接你这么一桩无聊的委托，我就感觉自己亏大了。

方志远滚！

……

接近黎明，天边云翳渐浓，凉城竟然簌簌落起了雪。

这场雪持续了数个时辰仍未停歇，待沈嘉妍将要出门时，见外面已是白雪铺地，满目银装。

她根据方志远所给的地址，一路来到本市唯一一家精神康复中心。

锈迹斑驳的铁栅门朝两侧打开。她踏上面前的青石板路，缓缓哈出一口白雾，感慨这里可真是个毫无暖意的地方。

就算没有精神疾病，常年累月地住在这里接受治疗，恐怕也要被如此压抑沉寂的氛围弄得崩溃了。

她插着大衣口袋，站在院子里沉默许久。

她看见每个窗口都有一张苍白麻木的脸，贴在寒气氤氲的玻璃上往外看。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护士你好。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从台阶缓步走下，神色淡淡的，语调倒是很客气。

护士是来探望病人，还是给病人办理入院手续？

沈嘉妍我是受方副局长委托，来接他的远房侄子出院。

沈嘉妍副局应该已经提前跟院长打过招呼了吧？

沈嘉妍认真回忆着。

沈嘉妍病人好像是叫……郭麒麟，504房的郭麒麟。

护士恍悟

护士院长的确交代过的，请随我来办理出院手续。

沈嘉妍好。

手续办理妥当已接近中午，阳光依旧没有破云而出的迹象。

沈嘉妍慢吞吞沿走廊数着房号，偶尔看到有护士送完药开门出来，便能窥见里面穿着病服的男男女女：有的垂垂老矣，有的年纪尚轻，有的神色狰狞，有的还在晦暗不清地笑着。

没有谁了解他们曾经历过什么，也没有谁真正明白他们此刻在想些什么。

还有最后一层楼，就要到郭麒麟的病房了。谁知沈嘉妍却突然听楼上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护工504的病人撞墙自杀了！

可以想象，在听到那一声尖叫后，沈嘉妍惊得险些没滚下楼梯。

沈嘉妍（糟糕，可能连这三百块钱跑腿费都捂不热乎了！）

为什么她一来对方就自杀，不会巧到这种程度吧？

想到回去很可能没法和方志远交代，还要面临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拷问，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狂奔着来到了504门口。

病房外已经乱做一圈，不多时，见院长也匆匆赶来。

听到里面有护工着急喊着：

护工没呼吸了，他死了！

旁边有另一名医生慌慌张张问道：

医生有谁叫救护车了吗？快叫救护车！

她踮着脚，好容易扒开人群挤到门边，见屋里的墙上那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尸体被护士挡住了，看不真切。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死者是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