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时光长途汽车

早班车上人不多，寥寥几人里大部分是学生，看来今天不知他们一所学校发放志愿填报指南。

坐在车上不过一会儿林南昏沉的闭上了眼，早上还是起来早了，不是那么的习惯清早就坐长途汽车。

石子路晃动着车身，几个颠簸便打破了林南的小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掏出手机，看一下有没有好友发来消息，今天应该都会去学校拿东西吧。

半个月前分道扬镳的郭泽林和张云海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手机还未解锁，几条消息从后台弹了出来，屏幕亮后，林南注视着发来消息的几个好友中的一个，迟迟没有点开。

初二原班级解散林南来到一个新的班级后，需要时间去熟悉并习惯新班级的制度秩序，免不了与班主任发生冲突。

班主任是一名优秀的英语老师，那时候在家特地为英语成绩不好的同学补习英语，后来慢慢的召集了几位老师补习其他的课程，久而久之成了一个补习班。

林南就是诸多被召集的孩子中的一个，当然还有他的难兄难弟胡泽伟和肖俊峰。

他们的补习老师中有一位是他们的物理老师，年轻帅气。

初三新添了门化学，林南的数理化偏理科的成绩稍微有些薄弱，正好物理老师和英语老师在补习上有一些分歧，两位老师闹掰后，就在大部分人选择继续留在英语老师那儿补习时，林南选择了物理老师。

其实班主任补习的地方也就是搞搞作业，林南偏重于理科。

一次英语模拟考中，林南在作文上，将be strict with 写成了be angry with，一个单词的不同在中文翻译上却是天壤之别，因此林南遭到了班主任英语老师的破口大骂。

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数落着林南的种种不对，甚至是翻出了初二原班级解散的事，说他是丧家犬，以后就不用再来上课。

林南没办法理解班主任的用意，初一入学时爸妈费尽了全力把他送到县实验中学，竟被班主任的一句话失去了学习的资格。

晚上九点半放学回家，每天晚上妈妈都来接他回家，这次一样，林南走出校门后，就开始破口大哭，起初林南只是哭泣，在妈妈再三询问下，林南道出了班主任在学校因一个单词数落他的事。

估计是注意到林南的情绪，回家后，班主任打来电话，说学校里说的一切都是玩笑，可就是这些大人眼里所谓的玩笑，林南当真了。

第二天林南照常上学，不过他的情绪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爱笑的他脸上没有了笑容，板着脸走进教室，周围同学的招呼全都漠然。

以这样的状态准备中考，班主任每天各种各样的嘲讽，早读时候走到他身边扭头一个喷嚏，喷的脸上全都是唾沫星子，林南强忍着恶臭，他不敢擦。

林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无息，直到中考的前一天。

他没有想到，自己初中三年的生活最后的一天里竟然走进了一个女生。

她是林南隔条河的同桌，一个英语成绩贼好的同学。

“林南，明天后天好好考试，考试结束了我俩去看电影。”

对于白纸般的林南，一个女生邀他一起看电影，那就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林南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情窦初开的他觉得自己心动了。

中考结束后，林南一直惦念着那个女生对他说的那句话，没有智能手机的他只能日复一日的想想。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林南考了602分，正在州一中自费生的录取线上，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林南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水平，他的成绩基本上稳定在六百四五的样子，不过他也清楚自己为何只有这个成绩，尘埃落定后再去遗憾，还有用吗。

和他关系好的基本上都上了州一中公费线，林南觉得与他们格格不入，那个夏季没有一人知道林南的去向。

可林南却一直记着女生说的那句话。

高中入学，林南在榜单上看见了那个女生的名字，她也进了州一中不过和林南一样自费生。

军训期间，林南会找一个可以看见他的地方，远远的观望着，有时会创造一些两人互相对视的机会。

这就是喜欢吗，男生的表情会随着女生一颦一笑转变，他只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与她走的近一点。

终于男生送出了第一份情书，小学时林南在一个练字班学过一点时间，基础扎实，紧接着林南写出了第二份情书，他慢慢的用诗去表达心里对女孩儿喜欢，莫名其妙的就喜欢上了。

写情书的日子，林南的字迹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他以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和字迹的改观一样。

军训结束后，一切步入正轨，林南开始了紧张的学习，基础薄弱的他需要付出别人三倍的努力。

起早贪黑的学习，林南没有放过任何一点时间。

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班主任突袭女生宿舍，没收了班上一个同学的手机。

“你们知道吗，昨晚班头到女生宿舍来了。”

“我去，这么刺激。”

周围的同学迅速把说话的几个人围了起来，对这一讯息充满了好奇。

“是的啊，昨晚班头没收了张梦的手机，可惜了。”

“害，不对啊，这都三个星期了，王盾儿怎么突然袭击宿舍检查手机。”

“肯定有人告密啊，真tm不是个人。”

“给你们说，昨晚吃完晚饭路过班主任办公室，你们猜我碰见了谁。”

“谁！”张梦围了过来，怒目圆瞪。

“林南啊，就那个坐在门口的男生。”

“卧槽，我一直觉得他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做这么些事。”

张梦没有发表言论，转过身子认真看了一眼门口位置的林南，此时林南正在预习新课内容，殊不知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下课铃声响后，未等林南站起身子冲饭，便被身后的人拽住衣服，不得动弹。

“林南是吧，昨晚你到班主任办公室干什么去了。”

林南有些发懵，“自费生填表啊。”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你到底干了啥快点说！”

话音一落，哐哐两耳光扇到林南的脸上，林南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听好了，给你半天的时间，中午的时候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和潇哥揍到你想起那件事。”

说完又是一记耳光。

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给邓皓文和陈小文让出位置离开，几个人对着林南指指点点。

那段时间，林南依旧在给那个女生写情书，唯一的念想就是那名女生。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泡沫虚影，即便是多么的流光溢彩，可终究触手就破。

林南，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高考前一天对你说的那番话，只是想让你振作起来，我让许多人请我看过电影，你只是其中之一，你和我有过一样的遭遇，所以不想看见第二个被董兰惠迫害的学生。

HAPPY ENDING

人不总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消息，正是那个女生发的，她叫许宁焕。

“你也是今早的车吗？”后面添加了一个疑惑的小表情。

“是的”林南的回复言简意赅，三年的时间冲刷了对她所有的情感，或许只是路人。

这时前面位置的人转过头对着林南招了招手，林南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有些麻木不自然，林南苦笑着。

“考的怎么样？”这时许宁焕的消息发了过来。

“还行吧，其实也就那么样子，做不到的还是做不到。”紧接着林南问道，“你们班头也让今天去学校领志愿填报指南吗？”

未等几秒，许宁焕便有了回复，“是的啊，我妈让我去早点，免得去晚了堵车。”

“那倒也是，放假了有啥打算吗？”林南想了想，把后面的那句话删了，消息发过去后，林南闭上了眼接着睡觉。

灵力释放，林南迅速进入冥想的状态，不再去想过往的那些，虽然与许宁焕的聊天不多，可这是三年后他与许宁焕的第一次聊天，林南一直觉得自己放不下不得东西，此刻似乎放下了，没有了遗憾。

现在的安全感，不仅仅取决于钱包内的多少，是你知道自己值得被爱，不会因为遇到某个人不爱你，就因此怀疑自己。

不需要用无数次的折腰退步，去换得一个漠然的低眉斜视，纡尊降贵换来的，只会是对方愈发的居高临下和颐指气使。

无路可退后只会是触底反弹。

坐在前面位置的许宁焕，似有难言之隐，消息栏中写了很长的一段，然后被她一字一字的删掉了，回不去了。

都是些过去的事，现在拿出来怀旧不切实际。林南一直过不去的坎许宁焕有何尝不是如此呢，若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早在林南第一封情书的时候，便拒绝了。

三年的时间早已改变了许多。

不合适的鞋子，就不要硬塞进去了，就算一是塞进去，走几步路还是会疼的流血；搬走的餐厅，就不要想念了，换一家新餐厅去吃；打电话对方不接也不回，就不要再去打了，因为已经有答案了；你逐渐会发现，失去的都是侥幸，只有留下的，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