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灵感来源于《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灵异无限流世界。
任务稿件。
00.
“你是谁?”
“我是秦究。”
01.
秦究皱着眉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天光已经从窗帘的边角渗进来了。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秦究揉着额角从床上坐起来,揉了一会赤着脚去掀窗帘。
还很早,整座城都朦胧在薄雾中尚未苏醒。
秦究有点烦躁地把头发用手往后梳了一下,然后进了卫生间洗漱。
“秦队早。”
“早。”
队员们看着秦究进了办公室。
“老大的状态还是不怎么好啊……”
“啊?”新来的队员一脸不解,“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哎,你不懂,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老大笑了。”
另一位队员顺嘴解释了句:“老大以前啊,是那种被人拿枪对着都能勾着嘴笑的人。”
“哦……”
“诶你不是要去交资料吗,快去啊。”
“哦好,好。”
新队员才反应过来,抱紧了怀里的资料,快步走开了。
他来到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报告!”
“进。”
秦究坐在办公桌后,正专注地看着什么。
新队员打量了几眼他的新队长。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秦究英挺的眉眼,和他右耳上的一枚黑色耳钉。
那耳钉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它粗糙得不像饰品,像是随便捡路边的石头琢的,没有光泽,没有样式,更没有花纹。
新队员匆匆收回视线,挺直了腰板。
“报告队长,这是隔壁队的合训资料,请您过目。”
“放那吧。”
“是。”
新队员敬了个礼,离开办公室。
02.
“你多久没睡过觉了?!”
例行体检,医生敲着桌子质问秦究,“啊?这么搞下去我看你也不用执行任务了,现在就退役滚回家去!”
秦究漫不经心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没多久,就……一个星期?”
医生被他这种态度气得半死,挥手赶人,“滚滚滚,去叫你们负责人来。”
楚月推门进来,医生示意她把门掩上。
“他是不是自从上次执行任务出院之后就这样了?”
“差不多。”
“不该啊,当时的手术也没出什么问题,我刚刚复查了,身体好得很,怎么就……”
“不是生理问题……”楚月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除了身体伤势,当时还查什么了吗?”
“心理测评过了,没什么问题。”医生一眼就看出她想说什么,“不过倒是有一点比较奇怪。”
“什么?”
“他的海马体好像受了点影响,可我们测评的时候却发现他好像没忘什么东西。”
楚月皱眉:“可能他忘的,是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
“嗯……不过当务之急是让他赶紧休息,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楚月打开门,看到秦究坐在长椅上,当即招他过来。
“医生让我给你扎一针。”
秦究挑眉:“我怎么了,得绝症了?”
“别废话,伸手。”
楚月往他腕下注了一管一指长的药水。
“好了,一会回办公室领假条,先回家休息两天。”
秦究还想挣扎:“怎么了?”
楚月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秦究向来拿女士没办法,他举手投降:“好好好。”
秦究的记忆只停在他回到家坐在床上发呆。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03.
看着周围的环境,秦究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的那艘船上。
他记得,这船上据说有一能炸翻一整艘船的tnt。
他看见了那时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被敌方掀进了海里,然后船很会挑时间的炸了。
“……”秦究被自己的鬼运气气笑了。
火光冲天,水浪翻涌。
纵使他有再好的身手,咸腥的海水还是灌进耳目口鼻。秦究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离死亡极近的窒息感。
再往后,不论他怎么回忆,都毫无印象了。
他的视角始终是跟着自己的,过了一会,他看到自己浮出水面,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在他背后架着他把他托了出来,游出那片令他险些葬身的海域。
他咳了好几下才回过神,侧脸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
“哟。”他动动胳膊,算作招呼。
青年看他恢复行动能力,就放开了手。
秦究看两个人浮在海面上,暂时脱离了危险。他转头,青年的五官在暗夜里不甚清晰,但依旧能看出棱角分明。他勾着笑问青年:“先生贵姓?”
“游惑。”
后来,救援的船队救了他们,在灯光下,他看到游惑清俊的五官,和右耳上那枚和他一模一样的耳钉,连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下意识地捻自己的耳垂,指腹却什么都没触到。
“你是……”
游惑正假寐,闻声睁开一双眸色极浅的眼睛看他,捻了下自己的耳钉。
上岸时,游惑不见了,秦究却心情很好地拨着耳钉。
旁观的秦究皱眉,也下意识拨了下自己的耳钉,手感粗砺不堪,并没有当时的那么光滑。
04.
梦还在继续,却与秦究的记忆无关了。
游惑大部分时候都待在秦究的耳垂上,轻易不会出声和现身。或许是吊桥效应,尽管游惑离他的命门极近,他却完全不介意。
甚至有时会故意去拨他,指腹沿光滑的边轻轻绕一圈,玩得多了,耳边就会响起一声不耐烦的“啧”。
他们一起出任务,尽管游惑不会轻易现身,但也利用自己的位置给了秦究很多信息。
秦究就笑着说:“你看你像不像给考生透题的监考官?”
游惑停了一下,竟然应了一声:“挺像的。”
秦究干脆笑出了声。
游惑说完,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向他报着敌人的方位。
最后,他们追上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
那人站在楼顶的边缘,手里还拎着架在边缘悬空的一个幼童。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单枪匹马闯到了这里。”
“多谢夸奖。”
“可惜,到此为止了。”
幼童被他用力掐了一下,哭得撕心裂肺。
秦究呼吸重了些许:“有话快说。”
“一命换一命,秦队。你知道,我想要你这条命很久了。”
游惑突然在他耳边出声:“我去救人。”
秦究叹了口气,扬声道:“好!”
说完就放下枪举起双手走过去。
那个人很满意地笑了,举着枪,慢慢数着秦究的步子,“1、2……”
“他要数到什么时候?”游惑有点烦躁地问。
秦究用气声答:“十。”
音落枪响,这是那个人的规矩。
数到六的时候,游惑突然喊道:“秦究,后面!”
秦究呼吸一顿,七字尾音刚落,两声枪响同时响起。
秦究往旁边扑倒,滚了半轮之后站起来。游惑现身,几步上去夺过那人的枪。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多一个人就被一枪击中心脏,秦究在那人松手的前一秒赶到把幼童救下。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儿重,秦究手里还拎着小孩,游惑有点被这场面逗到。牵了下嘴角。
秦究没忍住伸手抹了一下游惑唇角:“考官先生笑起来真好看。”
游惑象征性地偏了一下,没躲开。
但是看到了些别的。
楼道里的那位还在!
现身之后他的感官就与正常人一样,不像还是耳钉的时候那么灵活了。
“——!”
秦究被推开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还没完全收敛。
他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枪响。
小孩摔得不轻,但他不敢哭,他只是又听到一声枪响,看到秦究带着染的一身血,手里拿着枪站起来。边走边开枪,走到那个人的面前的时候,子弹已经打尽,那个人也没了声息,可他还捡起了自己的枪,不停的打,直到两把枪的子弹都打尽。
他自己也中了两枪,却像毫无所觉。
他蹲在游惑边上,“考官先生,考试还没结束呢,身为考官自己先睡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游惑动了一下,侧着脸,睁开眼看他。
他的耳钉回来了,却没了光泽,就像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后来秦究做手术,耳钉被摘下来的时候,又有光芒一闪而过。
只是没有人看到了。
05.
秦究睁开眼睛,外面日落西沉,他睡了一个昼夜。
他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的胸腔被很重的东西压住了,呼吸一点一点变急促,最后像离水的鱼一样喘息起来。
眼睛里的温水涨满了,轻轻一动就砸落下来。
游惑最后那个眼神,其实是在看他。
他知道他为什么睡不着了,因为那是即使失去记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的撕心裂肺的痛。
即便他钢筋铁骨,也无法承受。
秦究去摸耳钉,他笑:“你好狠心啊考官先生。”
游惑的灵气在被伤了人身又封了秦究记忆已经消耗得不剩多少了,本体也失去光泽变得粗糙黯淡。
却在秦究触上的那一刻温热了一瞬。
秦究顿了下,摘下耳钉用拇指轻轻摩挲:“考官先生睡够了么?”
“没有。”
秦究愣在原地。
游惑的声音沙哑了很多,有点没好气,可一下就让秦究笑出来。
他像从前那样用指腹拨弄耳钉,“是么,那我把考官先生吵醒了,会扣我分么。”
“本来就不合格。”
“那考官先生可以关照一下差生么。”
“不可以。”
秦究心情很好地把耳钉戴回去,又转了个圈,“那真是太遗憾了。”
06.
“吃么?”
秦究难得下一次厨,边装盘边问游惑。
游惑默了一会:
“不吃。”
秦究像接到了某种信号,停下动作:“你是不是,现不了身了?”
游惑被堵了一下,回嘴道:“你见过耳钉吃饭?”
“没有,”秦究又笑起来,“这不是想见见么。”
可是,游惑觉得他有点难过。
于是一人一耳钉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也好,”秦究安静了一会,突然道,“别再出来了。”
游惑安静了很久,久到秦究以为他又睡着了,才又出声。
“嗯。”
07.
谁也没料想到,那个一脸憨相的新队员是个黑的。
秦究上一秒还在和他面对着面聊任务。
下一秒他突然发难,抽出一把贴腕藏起的短匕,矛头直指秦究。
他们离得太近了,几乎一伸手就能捅穿心脏。
在他伸手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秦究脸侧飞出。
秦究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叮——”
他的耳钉替他挡住了那把匕首,并在强压之下,产生了裂纹。
秦究一脚踹翻了那个队员,耳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队员见失败想自裁,被秦究一脚踩断了手骨。
队员惨叫一声,眼睛血红:“秦究,你还我……哥哥!”
大概是犯人家属。秦究没空和他纠缠,见队友陆续赶到,就想拾起耳钉离开。
可是……
可是他还没碰耳钉,耳钉就已经碎了。
他愣在原地,忽然觉得无法呼吸。
08.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
“考官先生……”他喃喃道。
耳钉亮了一下,游惑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脸色苍白。
秦究呼吸急促起来,刚想问“你没事对么?”,就被堵住了嘴。
秦究慌乱起来,他能感觉到怀中的重量犹如指缝流沙越来越轻。
游惑松开他的时候,眼神变得有一瞬迷茫。
失去了本体依托,他的生命形式正在消散,记忆也在飞速流失。
“你是谁?”
“我是秦究。”
过了一会,他又警惕地看着秦究。
“你是谁?”
“我是秦究。”
每隔几分钟,他们就要重新认识一次。秦究不厌其烦地回答他,直到再也听不到游惑的声音。
“我是秦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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