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任务的第七天。
秦究抹了把脸上的灰,心情很焦躁,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慌的时候。
这伙人常年盘踞在边境,被各方势力喂得脑满肠肥,又已经烂在根里,难缠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甚至小队里50来号训练有素的特忡兵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也只剩下了秦究和游惑两个人。
然而老天好像还嫌他们不够惨似的,关键时候又来了一刀。
撤退前最后一次交火。
背后就是山林,而他们面前,是数十个手举着热兵器的亡命徒。
双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尽管对面人多,但他们也明白,能在那么多天消耗中存活下来并还保有战力的人,并不是靠人海战术就能解决的。
两人的身体也熬到了一定程度,他们鼻息很重,长时间的缺水让他们舌根一阵阵泛着咸苦。
长风挟裹着沙土和水汽从中间分隔的沙地上吹过。
突然。
有人扣动了板机。
抢声闷沉却刺耳,惊起一片山鸟扑腾鸣叫。
秦究眼前一花。
子殚打进血肉的声音倏地响起。
一道血箭猛地喷出!
鲜血淋淋漓漓滴落在地,洇进土里,染成一片红褐。
秦究眼睁睁看着那枚本该打在他身上的子殚打穿了游惑的左腹,眼底迅速泛上一层红。
他毫不犹豫地扣响了板机,数道血箭冲天而起,刚刚放冷抢的人被正中额头,当场死亡。
局面一时大为混乱。
秦究带着游惑撤进了山林。
现在,山林被封锁了,他们被困在里面,断水断粮。
山林气候湿热,加上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游惑的伤口几乎是毫无意外地发了炎。
剧痛和高烧让他的意识变得昏沉,手脚发软。他大概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无力的感觉了,即使意识并不清明眉头也皱得很紧。
秦究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指腹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耳钉。
“别睡过去,大考官,先别睡好吗,等回去了再睡……”
回应他的,只有游惑突然咳出的一口鲜血——那枚子殚伤及他的内脏了。
秦究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好在救援已经快到了,楚月他们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轰——
一声巨响突然炸开,炸得秦究耳膜一跳一跳地嗡嗡直响。
周围气温骤升,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
——是汽油弹,他们打算大火封山。
破空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秦究带着游惑扑倒在地上,用身体死死地护着他。
一枚炸殚在秦究身旁落下,几乎毁去他半条手臂,暴露出来的背部被高温和气浪掀得血肉模糊。
游惑在昏沉中感到颈侧一热。
鲜血湿黏滚热,生命的温度,在这一刻犹如岩浆。
游惑挣扎着惊醒,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让他心脏紧缩,强烈的不安感甚至让他感受不到伤口的剧痛。
他很想睁眼看看秦究,哪怕一眼也好。
“Gi?你……”
秦究的手却在下一刻覆上了他的眼睛。
秦究安抚性地轻轻勾挠着游惑眼周的皮肤,他的声音很哑,却依然带着笑意:“我没事。”
——不可能。
——你答应过我的,你保证过的。
游惑想质问他,想拉下他的手,确认他还安好,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意识坠往黑暗的深渊。
远处隐约传来人声——楚月顺着爆炸声找到他们了。
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
秦究听见了楚月颤抖的声音,却不容他们悲伤,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撑起自己:“大考官伤得很重,你们快带他回去。”
高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游惑挪出来,抬上了担架。
却没有人敢动秦究。
那枚炸殚虽然没有直接落在秦究身上,却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刚把游惑挪走,他就猛地喷出一口血。
他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就像一个一堆支离破碎的肢体勉力拼出的人形,身下土地洇出一大片红褐色。
楚月很清楚,无力回天了,但游惑的伤也耽搁不得,考官Z只能忍着满腔酸热的泪水,带着睡得无知无觉的游惑和一点东西离去。
秦究听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终于头一歪,永远地睡了过去。
三个月之后,游惑在加护病房里
醒来。
缓过一阵眩晕后,游惑对周围潮水一般扑来的嘈杂的惊叫和问候置若惘闻,皱着眉扫了一眼房间。
楚月看出了他眼神中近乎急切的寻求意味,沉默地把一枚耳钉放在他的耳边。
和他右耳上的那枚是一对。
……那个总是在他身边等他睁眼的人,不在了。
机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长音,游惑心跳骤停!
他戴着呼吸机,漠然地看着因他而忙乱起来的人。
他本来就是铁板一块,唯余一颗淌着热血的心还剩一点柔软,全给了秦究。
可现在,忽然有一把刀把这块柔软的血肉连同放在里面的人一起剜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血淋淋的豁口。
温热的鲜血从那里流干,心脏就再也跳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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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这里是玲子。第一次尝试这种比较沉厚的故事风格,比之前的日常要难写很多。尝试了一下格局比较大的场面描写,感觉自己的文字还是太生嫩,撑不起太大的场面描写,也没有写出预期的那种画面感。
写刀子一方面是因为最近有点不太顺利,另一方面也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文字感染力,那么你们感觉如何呢?有成功虐到你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