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小雨纷纷。
朱正廷撑起一把黑伞,雪白的大衣长至膝盖,衬得他肤白凝脂眸若星辰。
像他们这种大家族,墓地都是聚集在一起的。
专门负责守在朱家墓地的保安还没有来。凌晨六点半,他翻墙进去了。
朱正廷已经来过很多次了,门卫七点才来值班,而朱星杰一般是下午才来,因为他要忙他那宝贵的公司业务。
朱正廷默默坐到两个墓碑旁边,压制了情绪,喑哑地叫出了声:
朱正廷“爸妈。”
朱正廷“好久不见。”
目光扫过照片中年轻的面孔,朱正廷愣了愣,露出惨淡的微笑。
九年前,他也不过十七岁。
那一年,他孤身留学在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切,只有老师看他孤苦伶仃的份上收留了他。
那个老师便是他留学时带领他做项目的导师。
他称不上天才少年,但年仅十七岁,进入E国最顶尖的医学大学进行药剂研究,是无数医学生向往之地。
因为家世,因为高超的技术,他成了整个团队明星一般的存在。尽管他已经很谦虚和收敛了,但无数的仰慕者还是将他推向了金字塔顶峰。
盛极必衰,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
只可惜,他被迫走向高地,也被迫拉下神坛。
这些年,他过的很不好,可惜从来没有人心疼过他。
照片里父母露出慈祥的笑容,朱正廷便觉得心头一暖。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获得短暂的喘息和安慰。
朱正廷“我每年都会来看你们的,我保证。”
朱正廷“最近我又碰到了蔡徐坤……就是之前我跟你们提起过的那个人。他让我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我可能,很快就能出道了。”
朱正廷“虽然当练习生的日子真的很累,可是我觉得我还能坚持。”
朱正廷“毕竟,这些年这么困难,我也过来了。”
说起这些年,他打过零工,干过苦力,也送过外卖。
多苦他都过来了。
只要他赚够足够的钱还给蔡徐坤,他就不再亏欠任何人了。
朱正廷絮絮叨叨跟父母说了很多话,虽然在别人看来更像是自言自语,甚至有些可笑。
他只是很珍惜这种放下全身戒备,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向父母倾诉烦恼。
这比他任何时候,都要有安全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朱正廷只呆了二十五分钟,他要在七点之前离开。
朱正廷“我得走了。”
朱正廷“不过别担心,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再来的。”
他微笑着说。
脚踩在充满水坑的地上,粘上了泥,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青草香和泥土的清香。
大自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他刚从墙上翻下去,一转身,望着来人目光动了动。
脚不自觉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走时,才停了下来。
高大的影子遮住了他的身体,显得他格外弱小无助。
“小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已经拉住了朱正廷的手腕,朱正廷认识,那是朱家才有的保镖制服。
朱正廷“不要,放开我!啊——”
朱正廷的右手受过伤,保镖的力气太大,疼得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他像个小鸡崽一样被保镖轻而易举地拖上车,慌乱之中,朱正廷左手拉住车门,死都不肯松开。
朱正廷“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朱总要见你。”保镖声音冷淡,“如果您不想我们用强制的方法将您带过去,最好乖乖听话。”
朱总……朱星杰?朱星杰见他做什么?
朱正廷没有再说话,神色凝重地坐上了黑色的劳斯莱斯。
……
蔡徐坤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睡觉,最近盛娱没什么事,除了《星途有你》之外,他几乎成了游手好闲的大闲人。
蔡徐坤“喂,怎么?”
蔡徐坤派着跟踪朱正廷的人来电话了。
“蔡总,朱少爷被一辆车带走了,黑色的劳斯莱斯。”
眉头突然皱紧,蔡徐坤扬了扬薄削的下颚,目光游到远处:
蔡徐坤“知道目的地吗?”
这么好的车,可不是一般的绑架犯开得起的。
“是在朱家主宅。”
蔡徐坤“我知道了,你先在外面守着,如果他出来了,就给我打电话。”
蔡徐坤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朱正廷,你身上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
蔡徐坤“小王,把最近与朱家的那份医疗生意的合同拿来给我看看。”
“蔡总,这个……你拿来看做什么?”
蔡徐坤睨了他一眼,说:
蔡徐坤“你别管了,我就看看。”
这件事情确实挺麻烦的,如果朱星杰真的要对朱正廷不利,他只能用生意来威胁一把朱家了。
虽然很不地道。
他知道最近朱家挺看中这项合作的,那批医疗设备若真的投入生产,会给朱家带来不可想象的高昂利润。
插手这件生意,恐怕那些老狐狸不会放过他了。
但蔡徐坤管不了这么多了,要是朱正廷无法平安回来,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蔡总,合同来了。”小王递给蔡徐坤,目光犹豫,“你真的要插手吗?老爷子知道了怕不会轻易饶了你……”
蔡徐坤没有犹豫,接过合同扫视了两边,道:
蔡徐坤“没有办法了,你先出去忙吧。”
这份合同用不用得上倒还另说。
……
朱正廷已经坐在沙发上一上午了,门口有三个保镖守着,只要他一动,三双眼睛会立刻锁定他。
这种情况肯定逃不掉。
朱星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仿佛是故意消磨他的意志一般,久久不现身。
这里,是他生活十六年的地方,是他最熟悉的家。
可此刻却无比陌生,连空气中都飘浮着一层冷漠,刺得人心寒。
他还记得,以前上完学,他都要在大厅弹钢琴。每次练不好,都要被打手背,那个戒尺打起来非常疼,第二天手背上都还有一条红印。
他的父母似乎并没有心思将他培养成继承人,比起他每日苦练钢琴和舞蹈,朱星杰每天做的,便是呆在房间里上枯燥无味的经济学,管理学。
那时候他们才多小,十岁的孩子哪里会那些。
比起弹琴被打手,每次朱星杰都会被父亲骂的狗血淋头。
朱正廷只能从大厅往上望,随着声音寻找他们的身影。
然后有一次,他就看见朱星杰在楼梯边偷偷抹眼泪。
被发现后,朱正廷又立马心虚般低下头,继续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