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的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清说的话，就像两块布满沧桑的老树皮在摩擦。

“你……”还未等顾寒再问出口，褚嬴就打断了她，强忍着悲伤在唇边撕起一个笑容，“你能为我弹奏一曲吗？琴不离身，想必你是个爱琴之人吧。”

他明明在笑，可那笑竟然比哭还难看。

顾寒闻言，轻轻的低下头，将怀中的木琴搂的更紧了，呼吸有些急促，眼神望着地面，若有所思。

良久，她抬起眼眸轻轻点头，“好。”

这次你真的猜错了，我不爱琴，会弹的也只有那一曲罢了。

她盘膝而坐，将木琴放在腿上，轻轻拨动琴弦。

每拨一次，余音都长得能够绕梁，她不急不缓的弹奏着在自己心中弹奏了无数遍的曲子，也是她唯一会的。

它的曲调十分悲凉，顾寒知道，现在弹奏它，只会让人悲上加悲。

可她真的只会这一首。

她不知道，从她开始弹时，褚嬴就一直注视着她，冰冷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窥视，似乎要讲她看得彻彻底底，不留秘密。

像上一秒还晴的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像最珍爱的花瓶在一次擦拭中突然落地，曲子由此转入高潮。

手腕猛地被抓住，琴弦被迫发出刺耳的声响，褚嬴站在她面前，吐出的语句冰冷又绝情，“你究竟是谁？”

顾寒没去看他，却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冷漠。

手腕被捏的生疼，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的心乱了，也慌了。

眼前人突如其来的冰冷和窥视，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像犯了错而不自知的小猫张慌失措，眼泪不受控制的想要涌出来。

她一寸一寸的抬起头，眼睛泛了红，泪水被强制性的堵在眼眶里，毫不畏惧的与褚嬴对视，有些颤抖的红唇一字一句的吐出，“……我不知道”

语罢，她的手被褚嬴从琴弦上抽出又狠狠甩下。

他有些恼怒的瞪着顾寒，呼吸急促的再次拋下了一个顾寒仍然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这首曲子？”

你不是她，又为何会这首独一无二，仅属于她一人的曲子。

再次听到同样的答案，想起往日的种种，褚嬴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心里仿佛有数把小刀捅入心脏，不会致命但疼的不敢喘气。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褚嬴怒吼。

之后他无力的坐在地上，悲伤的让顾寒以为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星辰璀璨夺目，城市灯火通明，在这个美好的地方，有两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悲伤，不能放声大哭，因为连哭声都不会被人所知。

褚嬴想不明白为什么时光要和自己决裂，他给心爱之人谱的曲子怎么会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而他心爱之人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再无踪迹。

顾寒也很难过，总也想不起来的事，眼前这个倍感熟悉的陌生人，还有心里突然而至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