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梦

“拜拜止水！明天见！”

“明天见！”

止水笑意盈盈得跟同族小伙伴打招呼，从地上一滩水的反光中看到自己额头闪闪发光的护额，心情好得不行。

不过……

万一姐姐不同意他提前毕业怎么办。

说到姐姐……止水眼神暗了暗，西北战场的忍者应该快回来了，希望能从人群中看到她。

几天前从前线传来消息，北原苍介战死了，止水不敢想象寂元姐姐会多么难过，毕竟兄长刚刚牺牲，不久老师又战死。

不过，她一定会装作没事的吧。

止水推开门，准备迎接空荡荡的家。

谁知，刚打开门，一阵香气就从厨房飘出来。

然后就是一道声音：

“是止水回来了吗？”

寂元手在围裙上蹭蹭，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勺子。

看到他额上护额，明显愣了下，随即又是对他笑了。

“欢迎回家，去等着吧，今天我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这是她第一次下厨，其实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好。”止水下意识答应，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她平安回来了！

一道道菜端上桌，这次没搞砸，寂元松了口气。

可止水有点心虚：“那个……姐姐，我当忍者了。”

“嗯，恭喜止水。”

以前止水提到自己想快点毕业，寂元总是回避这个话题。他知道寂元把自己当成家人，也知道她害怕自己像带土一样牺牲。

但是，他总不能一直躲在寂元姐身后，总有一天要站出来保护她。

“你放心。”寂元放下筷子，郑重的宣布，“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她想过，单凭一纸合约无法终结其他国家的野心，那不去凭实力结束战争，嫩得他们不得不停战。

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平白死亡。

寂元的话说得极具空想色彩，忍者嘛，危险是家常便饭，但她说这话时太过认真，连止水都信了几分。

第六班今天早上就到了木叶，她是提前回来的一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智兰。

短短几个月不见，智兰却像老了十几岁，憔悴了许多。

当时，她自己靠在阳台，看着苍介的照片发呆。

真不敢相信，这个娶了她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智兰眼角滑下一滴眼泪，无声哭泣起来。

苍介，我想要你回家。

“师母……”

她转过头，第六班在她面前低着头，窘迫得抓着衣角。

是寂元先开口。

“对不起，我们没保护好苍介老师……”

她话说到一半，智兰忽然起身，将三个孩子拥进怀里。

“傻孩子……”

智兰看着他们的脸，扯起笑脸：“你们平安就好……让我看看，小温怎么瘦了呀……”

温抿唇没说话，他踮起脚尖，擦掉智兰眼角的泪珠。

“师母，以后，由我们来保护你和小苍介！”

三个稚嫩的孩子目光坚定，发誓一定会结束战争，让苍介老师的孩子生活在和平年代。

这一幕印刻在智兰心中，很多年后，物是人非，她依旧常常想起。

因为这是第六班，最意气风发的一年。

————

“师母看到你喝酒会狠狠揍你的。”寂元面无表情的道，顺便坐在男人旁边。

“你就饶了我吧。”

一片望不到头的蒲公英海，纯白的花子乘风而起，广阔的天空飞过几只鸽子，两个人席地而坐。

寂元枕着手躺在蒲公英丛中，微风拂过，满天的种子飞舞。

寂元呼了口气，吹起一小片种子，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真对不起呀，小寂……”

寂元翻了个身，脸埋在胳膊里，看不见表情。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毕竟如果不是苍介冲在最前面，他们甚至没有机会逃跑。

“说的也是，她有没有讨厌我呀？”

“你觉得，她能讨厌起来吗？”

全世界与他为敌，她也愿意站在苍介身边，她叫智兰，寂元最敬佩的女人。

“可我希望，她最好恨死我。”

苍介转过头，永远温和的脸上满是泪水，他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嗓音嘶哑。

“我不想让她忘了我。”

停顿几秒，他又开口：

“前提是，她能幸福。”

只要你能幸福的活下去，忘了我也没关系。

我只想要你好，你的未来，和我无关。

“小寂，老师第一次求你帮忙，关照一下智兰，谢谢……”

阳光下，苍介的身影渐渐消失了，在纯白的背景下，好像从没有出现过。

寂元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一抹晶莹的湿润流下来。

半晌，她舒出一口气。

“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