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凉薄中的温柔

“时间时间，永不停歇。将现在改为过去，将过去改为现在，现在就是过去，过去就是现在。”

　　手中的钟摆随着她的话语在摇摆，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仙境就又变成了过去繁盛的模样，包括力量衰弱的冰公主，也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实力。

　　解决了一桩事，还没有完呢。佊巯收起怀表，回身面对着叶罗丽战士们，语气波澜不惊道：“契约解除，仙境不欢迎人类的踏入，但仙子可以探查人类世界。”

　　主仆契约被迫接触，叶罗丽战士们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原先听到前半句还有些失落的几个仙子，在知道后半句之后眉眼无疑都带着笑意。

　　没有他们的事了，几个人类被送了出去，这时候佊巯才看向了水王子：“有什么要说的吗？”

　　水王子摇头。

　　于是佊巯就说道：“隔空点灵，指罪为名，囚净水百年得衷。”

　　“在净水湖里好好反省一下吧。”

　　勉强说完这句话，佊巯就走了，当场消失在原地。

　　一切都很圆满，只除了当初离开的几个伙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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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鲛月。

　　周善将云鲛月的通行令给她了，所以现在她在这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待了多少个年头，毒夕绯推门走进了潆叙宫里、禅鶸的内寑，桌上只有一本书，抬头就是窗外，对面就是一张四周无立的软床，矮而短小，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任何东西。

　　毒夕绯从来都没有见过禅鶸生活里，除了仙境以外，还有过其他的色彩。

　　她的日常通常很简单，修炼、忘忧岛、毒夕绯。三点一线，在更久之前是修炼和橒聽。

　　毒夕绯想起来，禅鶸对她说过，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没有说谎，因为她忘记了橒聽，因为橒聽不想让她记住橒聽，因为佊巯斩断了她从前的一切羁绊。

　　可是为什么呢？

　　佊巯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已经足够了，为什么又留下她一个人，与陌生的世界重新生成羁绊？

　　毒夕绯想不通，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禅鶸的视角。她没有见过禅鶸和橒聽缔结同心誓的画面，但她知道她们缔结了同心誓；她知道同心誓的解除方法，但她确实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她知道是橒聽先蒙蔽了禅鶸的记忆，但她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

　　太多太多的问题困惑着她，毒夕绯干脆也就不想了。

　　她累了，只想守着云鲛月，就像是当初禅鶸守着她一样。

　　潆叙宫实在是太冷了，外面的风透过窗口吹进屋里，带动床垫底下的纱幔轻轻摇动。毒夕绯忽的一愣，酸涩蔓延过心头，她抿了抿唇，回身想要见见晴朗的白天。

　　月桂树下，岁月静好，眉目温柔的女子轻躺在草丛上，阳光倾斜而出，穿过她的身体回到地面，惊不起丝毫的动静。

　　站在窗边的毒夕绯怔松地看着这一切，过了许久，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声音哽咽地唤了一句：“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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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一千年的禅鶸回来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明曦正在明曦殿里记录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于是卫枭的声音闯入耳中，惊落笔墨在纸上留下一展痕迹。

　　回来了啊……

　　在佊巯封印禅鶸记忆的时候，顾明曦是不解的，她和所有人一样，愤怒、悲伤，最后无力看着禅鶸有了另一个朋友，就跟当初禅鶸和橒聽一样。

　　她受够了这个世界，什么栖息之地，什么安身之所，通通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救不了她们。

　　在橒聽步入老树的前尘的时候，顾明曦就清醒了。

　　她研究回生阵，穿梭多个世界，寻找一切办法……可橒聽不愿意回来。

　　火沙漠外，边界处，酒风没有让顾明曦没有等的太久，很快就带了消息回来：“殿下。”

　　“说。”或许是橒聽说的话太残忍，酒风沉默了很久才道，“她……选择了放弃。”

　　风是自由的，她应该归属自由。

　　顾明曦很多时候都是这么安慰自己，只是这一刻，她没有忍住，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下，如同关不住的雨水无法止住。

　　身后侍官卫枭似乎是叹气了：“殿下，做个了断吧。”

　　可我如何能够真的放下？

　　神识从回忆里挣脱，回到现在，顾明曦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心想或许她们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

　　如果从未相遇，回忆怎会伤心。

　　一行人来到云鲛月，禅鶸还在沉睡当中。

　　当初她应该是没有这么虚弱的，但是云鲛月自动封闭，谁也进不来，她也出不去，所以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顾明曦先是为她设下一个聚灵阵，之后再动用回灵术重新为她凝实身体。

　　善女归来，万物圆满。禅鶸醒来后谁也没看，只顾着佊巯，忽而轻叹：“你最终还是篡改了我的记忆。”

　　这大概是个伤心事，佊巯停顿了一下，最后才说：“……抱歉。”

　　得到回答，禅鶸并不意外，只是沉默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有些自嘲：原来记忆也会骗人啊。

　　她微默，向来温柔的人此刻看上去好不明媚：“佊巯，”她笑着说，“你可真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棘手的一位。”

　　什么都是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不是她喜欢的。

　　你又怎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禅鶸回来了，还差橒聽。

　　橒聽一直都在火沙漠里，她是风的仙子，有风的地方就会有她。

　　来到火沙漠，顺着同心誓尚未被斩断的羁绊，禅鶸注入力量，在心里呼唤自己好友的名字。

　　她默念了十遍，风里才有了动静。

　　当初橒聽去意已决，禅鶸唤不回她（因为橒聽陷入沉睡听不到她的声音），所以在得知她消失的那一天里，禅鶸是打算晚一步陪她的。——那个时候里，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

　　然后佊巯传召了她，封印记忆，斩断她过往所有的羁绊，然后一千两百年里才等来一个毒夕绯，一个新的羁绊。

　　佊巯无疑是了解她的，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大概没有料到在几百年后自己最终还是步入了橒聽的后尘，毒夕绯会在又一个几百年后里成为灵犀阁的一员。

　　其实满打满算，一千年是毒夕绯成为灵犀阁阁主之后的时间，她真正失踪的时间应该是将近两千年的模样。

　　风听到呼唤从他们身边走过，慢慢地聚集在一起，幻化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玉冠束长发，眉眼落红砂，青色的衣裳装饰美梦，过去的面容陈诉回忆，禅鶸瞧着这一切，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下一次，你来唤醒我……好不好？”】

　　【“风神橒聽，没有信徒。”】

　　【“嘘，你听。”】

　　你从来都不承认过去，却最终还是回到了过去。

　　“……”

　　“姐姐？”

　　沉睡太久，橒聽依然是不适应光明，听到火燎耶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有意无意地垂下了眸子：“阿燎。”

　　“夷梦。”

　　她轻轻落下地面，朝故人们走来。

　　最终美梦又一次重逢，我依然贪恋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