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动漫同人小说 > 快穿:罗小黑战记之萌喵历险
本书标签: 动漫同人  天马行空  罗小黑战记   

真实故事计划

快穿:罗小黑战记之萌喵历险

城市的一些老旧小区或城中村里,随处可以看见跟随儿女在城里漂泊的外地老人。他们像是一群误入城市的麻雀,一切都觉得是那么陌生,他们自卑、胆怯,还有一丝丝戒备。老人们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融入艰难。贵州的杨玉芬和古知汉老两口,在异乡的县城里迷了路。生活被连根拔起后,他们慢慢地退出这个世界。进城2016年深冬,古知汉老人院儿里的鸡鸭一大早都被捉了起来,送去集上售卖。鸡鸭本是他妻子养着吃蛋用的。不是肉禽。现在老两口要离开这座贫穷的村庄,从贵州山区远赴浙江常山城。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拿到集上卖掉换些钱,就是这些鸡鸭最好的去处。天刚蒙蒙亮,古知汉出门下地,要赶在今天把地里熟了的庄稼都收回来。妻子杨玉芬按季节给自己和丈夫收拾出几件衣裳归置到行囊里。之后,她到院子里把几只鸡、鸭全部捉到笼子里,独自担着去了集上。在贵州省山区的金沙县,每过一个春节,村里都会走掉一些人。年过一年,村庄里越来越冷静,剩下的都是像杨玉芬、古知汉这样的老人家。留守的老人们日日在几块山地里刨食,打发跟这里的祖祖辈辈一样的日子。在中国西南部密密深深的山里,多的是金沙县这样的村庄。那一年,杨玉芬70岁,古知汉74岁。年龄想来不是准确的度量衡。杨玉芬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皱纹里仿佛有黑泥没有洗干净。古知汉年轻时,一次上山采蜂蜜从树上摔下来伤了腰,从此走路身子有些往前倾。这也没什么。在田地里苦做的人,上了年纪,身上都会积存下来一些再也抹不去的病痛。过去古知汉总以为,他生在这块土地上,死也会在这块地里,一辈子就会这么过去。这样的经验放在以前固然没错,但在眼下瞬息万变的时代,情况有些变化。人即使上了年纪,也不一定能拥有一成不变的生活。一通电话把古知汉和杨玉芬叫离了山村。前一天傍晚,老两口洗过脚,准备睡下的时候,屋里电话响了。儿子古清云每次打电话回来,老两口都用免提。这样两位老人同时听、同时说,省口舌也省话费。电话真是好东西,只要家里有人在外地打工,日子过得即使再局促,也会装一只电话或者买一台手机。乡村四野寂静,虽然远隔1720多公里,但跟面对面讲话没啥两样。儿子说:“妈,海芹让你跟爸一起来帮我们带孩子。”海芹是他们的儿媳妇。她斥责孩子的声音,盖过了儿子的说话声,通过电磁波闯进了老两口的屋子里。搁下电话,老俩口都坐着发呆。他们遇上大事情,都习惯发呆,在发呆中做决定。其实也谈不上做决定,基本上儿子媳妇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2011年春节刚过,儿子古清云决定带着妻儿到江浙一带打工。那一年,古清云36岁,妻子王海芹35岁。他们知道,再不走出去,别想翻身了。通过电话,老两口知道,儿子在一家砖瓦厂干上了烧窑工,他媳妇在砖瓦厂里的食堂烧饭,负责三、四十号人的吃喝。砖瓦厂打工的基本上是贵州人,一般都拖儿带女,吃住在厂里,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只要工资高,即使再苦再累,他们干活也肯下力气,老板都非常喜欢招贵州人。每年春节,儿子一家人都会回村里去。回到村里的古清云,和其他到外面闯世界的青年一样,热衷于向没有出过村子的人们兜售外面世界的精彩。他接连不断地给人递20多元一包的红利群香烟。每个回乡过年的人都这样,出手大方,表明自己在外面混得还可以。但其实,他平时只抽8元一包的红双喜香烟。这个春节,古清云也从村里带走了一些人,他们跟着古清云走出村庄,在砖瓦厂打工。其实到了外头,古清云的世界也只有砖瓦厂那么大。但他无所谓,这里可以赚到比在老家更多的钱,老婆孩子也在这里,世界已经足够大。

工伤

出发去浙江常山那天清晨,老两口走得悄无声息。只有几声土狗的吠叫为他们送行。杨玉芬古知汉老两口第一次看外面的世界,兴奋和新鲜是应该的。但其实,占据古知汉和杨玉芬内心的除了茫然,就是紧张。出发前,老两口把家里的现金捆成一沓,放在古知汉贴身的口袋里。一路上,夫妻俩再困也不敢打个盹。越是困,就越是用力瞪大眼睛。想来路上该是没遇到小偷。否则,古知汉动不动就伸出手去摸口袋确认钱在不在,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但凡遇到小偷,钱早就换主人了。火车加上汽车,经过两天的颠簸,杨玉芬古知汉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儿子的出租房里。一家人在异乡团聚,没有喜悦和兴奋,甚至还有一点点的陌生感。晚上,王海芹多烧了两个菜,都是菜摊卖剩下的那种。儿子陪古知汉喝了一些酒,两人有一搭没一句地用方言说着话。更多时候他们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便沉默,各自把目光望向一个虚无处。连目光都不敢有交集。古知汉感觉到儿子在媳妇面前地位下降,是从儿子胳膊“废了”之后开始的。2015年秋天,古清云在搬砖出窑时,一堵突然砖墙倒下,把他的右胳膊砸成粉碎性骨折。那时候,王海芹怀着第三个孩子“三牛”,已经7个月了。骨折的右胳膊接上了。可古清云为了省钱没有去正规医院,因此落下了后遗症,胳膊每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使不上劲,古清云再干不了重活,砖瓦厂一次性赔了他9000元钱。而此时,王海芹肚子里的孩子也降生了,是个男孩。“我们还是回老家贵州吧。” 古清云请求妻子。王海芹不肯:“回去?那山沟沟里要是一锄头能刨出金疙瘩,我随你回去。” 从砖瓦厂往外走出1里多的机耕路,就是宽敞平坦的320国道。往东,通往县城,往西,是往老家的方向。古清云和王海芹带着3个儿子,坐上了通往县城的公交车。来到县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落脚。经过打听,他们租住在了东门外。出租房在我老房子的隔壁,面积在40平方米左右,一里一外两间房,外加一个小厨房。屋主姓黄,也是原来的住户,是木器厂一名退休工人。老黄上了年纪犯了寒腿病,生活不能自理,儿子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杭州安家,就把他接过去照顾。房子空着浪费,就租给了王海芹他们。王海芹决定去北门菜市场摆摊卖菜。以前她在砖瓦厂食堂烧饭,经常到城里的菜摊买菜,知道一些菜摊的生意经。摆菜摊辛苦,凌晨3点来钟就得起床,去城郊的农贸市场批发各色菜品,整理清洗后,一部分在市场上零售,一部分给酒店餐馆配送。王海芹负责守摊,古清云负责送货,3个孩子就没人带了。“打电话把你爸妈叫来帮忙。”王海芹做了决定。“他们岁数那么大了……”王海芹眼睛一瞪,嗓音提高了8度:“叫你打电话就打电话。” 就是这么一通电话,把杨玉芬古知汉老两口召到了浙江。节气已经过了大雪。南方冬天潮湿阴冷。风从门窗的缝隙里钻进来,晃动从屋梁吊下来的那盏电灯,投射在墙壁上的人影,也随之晃动起来。王海芹吃过饭就回房躺下了。前几天她得了重感冒,双腿有些发软,明天还得早起。杨玉芬把3个孙子哄睡后也睡下了,打起浅浅的呼噜。她有晕车的毛病,一路上被折腾得够呛。过了一阵,王海芹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明天还要干活呢,还不睡?”儿子古清云没回话,没和父亲告别,起身回了房间。

白马广场

住了一些日子,杨玉芬和古知汉熟悉了周遭环境,知道离东门外两三百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白马广场”。“白马广场”是县城里的一个街心公园。每天上午和傍晚,许多无处可去的老年人就把时间丢在那里,跳舞唱歌、下棋打拳,闲聊天。很多妇女把孩子带到这里来玩。孩子们的年龄,基本在几个月到七八岁之间,有的是用婴儿车推来的,有的是抱来的,有的则是摇摇晃晃自己走来的。孩子们在空地上大呼小叫地跑来跑去,大人喘着粗气跟在后头,喊道:“慢点,别摔倒了。”有时候,孩子们玩着玩着会打在一起,大人们都护着自己的小孩,操着不同的方言相互争吵,甚至对骂,场面失控时还会撕扯起来。

图 | 白马广场

杨玉芬和古知汉带着孩子们也去白马广场散心。每天,儿媳和儿子出去忙生意,老两口就在家照顾3个孙子。“大牛”“小牛”性子野,每天睡醒一睁眼就像往外跑。最小的“三牛”还在学走路,时刻要有人在左右看着。两位老人终于知道,照看孩子其实比种地还要累。白马广场也是一个小社会,有着贫富、高低、优劣、城乡的阶层之明。城里的人扎一堆,乡下的人聚一堆。像杨玉芬和古知汉这样来自贫困地区的外地人,处在边缘之外更边缘的地方。其实不止在白马广场。杨玉芬和古知汉这样的外地老人,进了城就如同迷路的麻雀。在远离故乡的城里,除了自己亲人之外,茫茫人海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别人讲话,他们听不懂;他们讲话,别人也听不懂,甚至不屑于听。安全感对他们来说不仅稀缺,更不知能从何处获得。有一次,大牛在嬉闹中不小心把一个小孩的鼻子碰出了血。这可把杨玉芬和古知汉吓坏了,一迭声地跟孩子的奶奶陪不是。对方冷着一张脸,呈出凶相,连看也不看他们,掏出手机好像在叫人。我后来听说,杨玉芬以一种不体面的方式化解了矛盾。就在被打孩子奶奶打手机的当口,杨玉芬突然伸出手抽自己耳光。一边打,一边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请求对方:“我打我自己,你别打我孙子。”耳光响亮。然而孩童的世界没那么多复杂和辛酸。那个小孩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又凑过去找大牛,两人嘻嘻哈哈地打闹在了一起。回去以后,杨玉芬和古知汉不敢吱声,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老人们知道,要是儿媳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对他们一顿斥喝。自从发现儿子怕媳妇以后,跟传染病一样,他们也跟着怕王海芹。他们宁愿自己受委曲,咬咬牙吞下去,也不想给家人惹麻烦。大牛和小牛一次在弄堂里捉迷藏,把我家的好几块窗玻璃都打碎了。杨玉芬上门来道歉,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心里很难受。有天,我回了趟东门外的老房子。正在给几盆花木浇水的时候,我抬头,见杨玉芬就依在墙头上,仔细地看着我,刚想跟她说点什么,她避开我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带着孩子走开了。王海芹菜摊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县城里越来越多酒店和餐馆到她这里订菜。渐渐地,仅靠古清云一人配送忙不过来。王海芹决定,让古知汉也帮忙送货。杨玉芬一个人照看3个孩子,几天下来,就鸡飞狗跳。一天上午,王海芹找到了我的办公室,当着众多同事的面塞给我一条香烟,满脸堆笑地恳求我给大牛和小牛找一家幼儿园:“你是记者,认识的人多,门路宽面子大,请帮帮忙。”几个同事偷偷地捂嘴笑,我脸红到了脖子上,十分尴尬。我把香烟推还给她:“找幼儿园的事情我会尽力。香烟你拿回去,以后别这样了。”大牛和小牛在我的介绍下,进了一家幼儿园就读。三牛还没到入园年纪,仍然由杨玉芬照看。王海芹说到底是老实人,事情办成了,还是经常给我送东西。都是她菜摊上的时鲜蔬菜。我不好贪功,只能把她送来的菜折合成钱,过上一阵子送到他们家。白天,一般家里只有杨玉芬。我没想到即使在家里她也显得拘谨。有人上门,她紧张得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大概比她在白马广场与人发生冲突时,也好不了多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家人屋内的状况。两间出租房不宽敞,铺着两张大床。外间的大床睡着杨玉芬、古知汉还有大牛小牛。里间的大床上,睡着王海芹和古清云还有三牛。桌椅餐具衣服等物件凌乱地堆放着,房间特别的逼仄,喘气都不顺。一个星期六,我回东门外时,听到了隔壁传来叫骂声。过去一看,是王海芹指着杨玉芬在骂。我从王海芹的叫骂中理清了缘由——她给三牛擦洗身子,看到他膝盖摔破了,觉得婆婆没有照顾好孩子,忍不住生气。骂着骂着,王海芹自己也哭了起来。杨玉芬显得不知所措。送菜古知汉也感到艰难,人生地不熟,又不会骑三轮车,给酒店餐馆送菜,靠的是一担箩筐。走惯了山路的古知汉,挑着沉重的担子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上,总是摸不清东西南北,经常送错地方。古知汉每天晚饭时喜欢喝几口烧酒,这是他解乏的唯一手段。一次没有控制住,多嘬了两口,坐在门口哼了几曲小调,引来了邻居的嘻笑。王海芹一股脑将家里的酒瓶子全扔垃圾桶里。做生意的王海芹脾气越来越暴躁。进菜时被少了斤两、一笔生意被同行抢去、饭店结账拖了几天、摊位费涨价,都会让她发火。这火她不敢冲别人发,就冲丈夫和公公婆婆。遇到这种情形,古清云就躲到门外抽烟,杨玉芬只能无声地掉眼泪。老人很少抱怨,说起最小的三牛还不懂事,一次趔趔趄趄地走过来,一边替他们抹眼泪,一边奶声奶气地问:“爷爷奶奶,你们哭什么?”

回归故土

2017年10月3日,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出租房里传出了杨玉芬有意压低嗓门的哭泣声。古知汉死了,一点没有征兆。国庆长假,菜摊生意特别兴隆,王海芹心情好,回家时捎了一只卤鸭。吃晚饭时,才扒拉了两口,古知汉说自己头有点晕,就到床上躺着。在地里耕作了一辈子的老农人都这样,身体不舒服,就觉得是累了,躺上一会儿就会好。睡觉是他们最好的补药。过了两个小时,杨玉芬去喊丈夫起来洗脚再好好睡觉。叫不醒,一摸,身体都凉了。第二天,一家人把古知汉送到殡仪馆火化了,然后抱着装着古知汉老人的骨灰盒,搭公车到市里转乘火车,送回贵州老家下葬。离开老家两年的古知汉,以这种方式回去了。10天后,这一家人又回到了出租房。古知汉独自留在了贵州那个小山村。丈夫走后,杨玉芬身体一落千丈,已经吃不消带三牛再去白马广场玩耍了。我每次回去,常常见她用一根布条一头绑在三牛腰上,一头绑在自己的胳膊上。三牛走远了把他拉回来,三牛走远了把他拉回来,一次次地重复。三牛玩累了趴在一边的长条凳上睡觉,杨玉芬像枯树一样坐在门口,有时就闭上眼睛打盹,晶亮的口水流在胸襟上。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据我所知,连续3年春节,这家人都没有回老家。路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另一方面,菜摊的生意一家人不敢耽搁太久,弄不好会跑掉很多老客户。今年春节,一家人本来打定主意回老家。刚进腊月,杨玉芬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是最热切的一个。说想去古知汉的坟头看看,哭一哭。3年了,坟头肯定长满了荒草。可惜,疫情防控,政府要求“就地过年”,就又回不去了。

图 | 县城弄堂里

菜摊的生意渐渐走上轨道,杨玉芬感觉到儿媳妇的脾气跟以前相比平和了一些。三牛上学后,杨玉芬无所事事。每天她独自坐在门口,看人来人往,等待时光像水一样,流逝而过。今年清明节,杨玉芬买了一些香纸蜡烛冥币回家。午饭过后,她趁阳气开始充沛起来的时候在桥头烧给古知汉,一边烧一边念念有词。这种祭祀被叫作“烧路头”,像清明、中元、冬至这3个给死去亲人上坟扫墓的传统节日,因人在异地他乡,就用烧路头了却心愿。杨玉芬说,清明节前两天她做了一个梦。老头子在梦里对她说:“现在都喝不上酒了,只能喝辣椒水过瘾。”一张嘴巴,喷出了一团火。她觉得这是老头子托梦给她,告诉她没钱花了。杨玉芬心里很难受。老头子去世已经4年时间了,一家人从来没有给他上过坟。难怪他要托梦来哭穷。香纸蜡烛冥币燃烧后的烟气直直的,杨玉芬认为,这是老头子收到了东西。这些年,城里烧路头的越来越少。杨玉芬的行为引来了一些人围观,有人提醒杨玉芬要注意火烛。杨玉芬像犯了错一样,返身回家,拿出扫把畚斗打扫地面。蜡烛燃烧后的蜡油渗入水泥地面,很难清除,杨玉芬蹲下了身子,用指甲一点一点地刮。*文中对当事人信息有模糊

上一章 旅途没有终点 快穿:罗小黑战记之萌喵历险最新章节 下一章 真实故事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