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许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若不是得罪，

我又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少女的脸上映着火光，即使濒临死亡，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

因打斗而变得杂乱办公室里，能烧的东西都在奋力燃烧着，如恶魔的利爪龙牙，撕扯着一切。

身处层层火海，身处大楼顶层，她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也知道，等待着自己的、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不就是炸弹么？不就是死亡么？不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么？

这么多难关她都挺过去了，虽然双手沾满而鲜血无法进天堂，但是……区区地狱算得了什么？他们这群人生在了世界上最阴暗的角落，谁又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能看到次日的黎明而互相蚕食着？

为了生存而践踏一切生命，为了活命又被一切生命践踏，在漆黑的社会底层连滚带爬地摸索着，只为了能够保住一条小命。

这就是所谓的地狱，让所有人垂死挣扎，难逃苦海的地狱……

她垂首讽刺地嘲笑着，神啊，我从未信过你，可是此刻我却要嘲讽，是你把年少的我推进了那个吃人的地方，又引领我走向荣耀的殿堂，可是此刻，你又要一手毁了我，何苦呢？

火越烧越旺，少女被烈火逼退到一处墙角，屈膝倚靠在角落里，平静地等待着死亡，虽败犹荣。

弟弟……

想到这个字眼，女孩不禁勾了勾唇角，脑海里止不住地开始回放他们的那些美好回忆：男孩阳光帅气的脸颊，他爽朗的笑声，以及他那漂亮的瞳眸。

还好刚刚把他送出去了……leader应该会把他照顾好吧……以他的实力，应该会的……

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又该何去何从呢？身为他唯一的亲人，却无法看着他长大，甚至都不能亲自照顾他，他真的……会好好地活着么？

Leader他们会收留他的吧，虽然弟弟调皮闹腾不懂事，但他还小啊，多加培养也是个可塑之才的。

弟弟……这是她在这世间存在的唯一的牵挂，如今……也该放下了吧……

火舌凶残地吞噬着周围的氧气，终于，在视线朦胧前，她扬起了好看的眉毛，露出了一排牙齿温柔地笑了。

若还有来世，我还愿意当你的姐姐，纵使天谴，纵使面临万劫不复，此生不悔。

猛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整个楼层摇摇欲坠，最终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姐！！！”楼外的广场上，一名小男孩被翻滚的气浪震飞了好几个圈，却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试图向那片大火燃烧的废墟奔去。

“呜呜呜，姐……”小男孩呜咽着，满脸泪痕地手脚并用穿过惊慌的避难者，幻想着自己的姐姐能够向往常一样，英雄般毫发无伤地从火海中走出，亲昵地呼唤他的乳名，揉揉他的脑袋，亲吻他的脸颊。

可惜，一切皆为妄想。

“你姐姐……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一名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轻声细语，生怕触碰到他内心的痛楚，把他推进那个他姐姐拼死也不让他接触的领域。

“Leader，您不能这么说啊，leader！”男孩和姐姐在一起久了，也自然会这么喊少年，“您不是很厉害吗？姐姐说您很厉害的，快去救救我姐姐吧，呜呜呜……”

无论男孩如何摇晃他的衣角，少年也只是安静地看着那片废墟，眼睛里涌起了一股哀伤。

他知道，不可能了……

男孩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望着那片废墟出了神。

为什么……死神夺走了还在花季的姐姐，而不是自己这个连青春期都没到的小毛孩？

为什么……死神夺走的是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姐姐，而不是自己这个整天只顾吃喝玩乐睡的小毛孩？

为什么……死神夺走的，不是自己呢……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啊！！！

恍若几个世纪一般，男孩颤抖地从内侧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张不大的照片。

画面上，姐姐笑得很漂亮，弯弯的眉眼，小时候就有一种美女的风范；而自己在旁边则傻里傻气地，完全就是煞风景的存在。

两人的后面，还站着他们的父母，笑得一脸慈祥。

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辛福美满的一家四口，只剩下了他一个了呢？

为什么死神不听劝阻，强行夺走了他们呢？

“爸爸，妈妈，姐……”男孩轻声呢喃着，把照片死死地按在了心口。

“既然死神夺走了你们，那么就由我来当死神吧……”

“我要让你们失去的东西，不曾得到的东西，统统让他们加倍奉还！”

那年大火，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年，她18岁，他1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