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宴席》1

“玛莎！餐桌上的菜都上齐了吗？！”随着一声从一楼传来的吼叫，玛莎不自禁地蜷了蜷身子，随后又以传上来的声音一样的口舌力度朝着一楼吼去:“已经上齐了！先生！”这吼叫声贯穿了二楼的地板，向一楼阵阵聒去。

“好的，那你也一同下来吧！不要忘了皮尔。”那声音继续嚷道。

“好的，先生，我们收拾一下就立马下去。”玛莎回应道，又对着坐在一旁的小男孩说道:“先下去吧，皮尔，不要忘了我们应该坐的位置。”

男孩点了点头，打开了厨房的房门走了出去。

“现在，就只剩下客人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要到了。”玛莎心里这样想着，加快了收拾速度。

很快，厨房就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颈上的汗，又掏出一条手帕擦拭着自己那带有污渍的双手，但那手帕同样也肮脏不堪，显然是擦过很多次了，在她做完了这一系列有维于她形象的多余动作以后，急匆匆地躬着身子下了楼。

楼下俨然一副热闹的景象，大人的交谈声，小孩的吵闹、比较声，木头在火炉里咔嚓咔嚓的焦烤声，使得这一切看起来十分和谐、温馨。终于玛莎在找到了皮尔和自己的位置以后，一脸悦色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又把为她特意准备的餐巾笨拙地围在了脖颈上以后，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到达。

在数次轻哼声之后，玛莎的主人—瓦斯塔先生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注意到了他的佣人玛莎坐在了餐桌前，他对此先是感到诧异，又好像是意识到什么些似的，端了端自己的身子，停下了与客人的交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示意人们安静下来。

随后，他端起了酒杯，向餐桌前的人们说道:“感谢西霍达一家人地准时到达以及玛莎精心为我们准备的美味食物，各位，这只是一场平常的家庭聚会，并不为了庆祝些什么，只是为了增进我们俩家之间的友好关系和感情而特意设办一场宴席，所以，请各位放开些，在这里尽情享受吧，如还有什么请求和需要，尽管提出，我会尽心尽力地去满足大家的。”

西霍达把话接过来说道:“感谢瓦斯塔先生的热心邀请和瓦斯塔夫人的热情款待，我们也十分荣幸有机会能来到瓦斯塔先生家里做客，也同样希望着我们俩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交往也越来越密切，但实在不好意思，瓦斯塔先生，我们能先收一收这些客套话吗？孩子们好像都已经饿坏了。”说完，他用眼神示意了坐在桌子尾端的皮尔，他正在拿着叉子捣鼓自己盘子里的面包。

瓦斯塔先生有些难为情，说道:“哦，哦，好的，当然可以，西霍达，这本来就是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好了，家人们，尽情享用这一丰盛的晚宴吧。”

孩子们在得到这一指令以后，兴奋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叉，像极了饥困起义者，待瓦斯塔夫人将盘子里的食物一摞摞地分进了孩子们的餐盘里以后，对着西霍达夫人说道:“要来一点吗？亲爱的，这可是新鲜的芽子蔬菜，是玛莎早晨刚从集市里买回来的，可是非常美味的。”西霍达夫人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在确认自己已经把盘子里的食物填满了每一个重要人的餐盘以后，瓦斯塔夫人直接将最后剩余的一点食物倒进了玛莎的孩子皮尔的餐盘中，并对玛莎说道:“不好意思，亲爱的，食物已经分完了。”

玛莎也微笑着回应:“没有关系，夫人，还希望这些饭菜合您的胃口。”

瓦斯塔先生正起来说道:“你可真是太客气了玛莎，这些饭菜一直都非常美味。”

坐在一旁的皮尔早已厌倦了这些大人们的礼貌对话，在饭菜刚刚分到了自己餐盘里，就大口朵颐地吃了起来。

“真像只野兽。”坐在西霍达夫人旁边的其中一个孩子说道。

“是啊，一点也不文明。” 另一个孩子附和道。

现在，皮尔才发现自己和母亲的位置与其他人的位置中间隔着很大的距离，小皮尔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啊，他只有六岁，是一个除了吃和疑惑以外什么都不会做的年纪，他听不懂那些文质彬彬、衣着得体的孩子们在讥讽他，他只知道，自己餐盘里的美味是只有在这样很多人聚在一起时的情况下才能够吃得到的。他对此已经很满意了，根本不在意别人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而玛莎听到了孩子们的对话，尴尬地笑了笑，啜口地品尝起了属于自己的食物，那是一点土豆泥和一大块面包，可就如此，对于她来说，也已然算得上充实的美味了，主人们虽从未明令禁止她去吃餐桌上的食物，但也同时不希望她和食物的太近，他们总是会用自己的方式让玛莎明白自己在餐桌上应该什么都不要做，他们会在每一次来客聚餐前，提前用面包和一些廉价的蔬菜填满玛莎的餐盘。

所以，虽然玛莎经常和那些食物待在一起，却对它们一无所知，但她有时也会偷偷地把食物藏起来一些留给皮尔，可就算这样，皮尔还总是吵嚷着食物太少，不够吃。

但实际上，玛莎也是知道味道的，自从瓦斯塔先生将那份特殊食谱交给她了以后，她就猜想到了食谱上的调味品和蔬菜在锅中翻炒所结合形成的味道了。所以说，她是知道味道的，只是没有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