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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之花》

二十与光

那日,我偶然发现了一朵花,花的模样很特别,藏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所以,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它。它隐匿在我的身上,一朵崭新明棠且只为我而盛开着的花,它美极了!几乎在我见到每一个人时都要这么说一句,它美极了!我面前的这位先生怔怔着听着,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那么,那朵花在哪?”

  “哦,先生,我十分乐意告诉你,这朵花就在我的手上,就在这”。他看着我空无一物的手比划起一种怪昵的动作,而他,则像是在听一个乡巴佬讲话一般鼓起了脸。

  “嘿嘿,这朵花美吧,先生,我早和你说过了,这是这世界上最为美丽的花,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的”

  “哦,朋友,这朵花当然美丽极了,可你能先告诉我一件事吗?”

  “嗯,先生,你说”

  “这朵花在哪?”

  “哦,先生,你为何如此愚钝,它就在这,在我手上,一朵真真切切且存在着的最为美丽的花”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边说边点起一支烟来

  “它就在这,先生,就在这,你应该看得到的,如果你看不到,那就实在太可惜了,这可是这世界上最为美丽的花!”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转动手指,想尽力让那朵花开的明白些。那先生显得有些不耐烦.

  “哦,好吧,朋友,我看到了,的确,这朵花很美,你可以告诉我这朵花叫什么名字吗?”

  “哦,先生.我非常乐意告诉你,这朵花的名字叫做手之花.”

  “手之花?”

  “是的,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如何开出这朵花来。”

  “在哪?”“在你手上”“就在手上?”

  “是的,先生,就在手上,一朵世界上最为美丽的花就在你的手上!”他的眼神从开始的不耐烦逐渐转变为一种木然.

  “那好吧,朋友,请你教我如何在手上开出这朵花来,不过我恳求你动作快些,我在赶时间”

  说完他抬起手自睦自地看了眼手表。如果不细心观察,就很容易被他这行为吸引了去,好在观察这个动作的人是个妄想将花开在手上的傻瓜,这样,那位先生就不必再为自己那虚伪的动作进行冗长乏味的解释了。

  “哦,先生,我会快些的,首先,你得先这样,再这样,在那样,然后再这样,好了,先生,这朵花已经开好了。”他看着我手上近乎古怪的动作愣了住

  “这样,这样就能开出花来吗?”

  “是的,先生,是的,这样就能开出那朵花来,是不是美丽极了!”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快起来,你这个疯子,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哦,先生,你为何如此无礼,难道你不明白吗?我是在拯救你!拯救你那溃烂、空洞的心,你必须怀着一颗敬畏的心,才能够看得到这朵花,这朵花是为那些内心极度纯净、美好的人而盛开的,我是在救你!”

  听到内心极度纯净、美好时,他脸色换了一番,逐渐平淡、红润了许多,似乎已经认定在我看来他就是那个内心极度美好的人。

  “哦,朋友,刚刚是我太过无礼了,我以为你是在故意戏弄我,因此才会说出那般没有修养的话来,我请求你的原谅,现在,朋友,我请求你将那朵美丽的花再开一次,这次,请你仔细点,慢些,因为你知道的,越是美丽的东西越不容易察觉得到”

  “啊,没有关系,我原谅你,先生,我会交给你如何开出这朵花的,我会的,首先,你得先伸出食指,中指和大拇指,然后,像是在拿捏最为轻柔的细丝那般将这三根手指合拢在一起,然后,慢慢的,舞动它们,脑海中想象出一朵花的姿态来,一定要轻些,慢些,要让三根手指随着你的感觉来转动,这样,你就可以看到那朵花来”

  “嗯,我明白了”

  他学起了我的动作,逐渐在他的手上也开出那朵花来,他的表情也逐渐从温笑到惊奇再到狂喜。

  “哦,朋友,你快看呐!我的手开出花来了,这可太神奇了,这真是一朵世界上最为美丽的花”

  “哦,是的,先生,是的”

  就这样,我们俩人各自握着自己手中的那朵手之花站在路旁肆然地笑着,在路旁的对侧,有一对夫妇,其中的那个男人看我俩已有多时了,他亲眼目睹俩个年岁已近半百的人看着自己那不停转动的手指憨笑着,他瞧到了这一幕,并拍了拍身边的妻子。

  “快看,那有俩个疯子”

  他妻子随着男人手指的方向也瞧到了这一幕

  “是啊,真是俩个疯子”

  他的妻子应道,并顺手把他在情人节这天送给她的花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你干嘛扔了它!”男人吼道。

  “它已经不光彩了,你瞧,花瓣都已经枯萎了”他妻子回答道。

  “那可是用钱买回来的”男人嘟囔着说。

  “哦,亲爱的,你实在是太小气了”她应答道,又紧接着说“你得明白,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花能永昌不衰地开下去,或者说,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美丽的花来,所有关于美丽的花的传言都是那些花商骗子所念出来的障眼法罢了,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美丽的花”

  男人悻悻地认同道并且认为自己娶到了一位有赏识,有头脑且能陪自己欢度一生的好妻子,就这样,他那只牵着她的手,也愈来愈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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