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平素里嘴拙人倔，关心的话到了嘴边还要绕大半圈，再说出来的时候连味道都变了，这浑身的别扭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他和他阿娘很像的，阿娘心里也总是惦念着阿爹，但死活都不肯说出口。

如果哪天对着阿爹说阿娘其实也喜欢他，老喜欢老喜欢了，是不是阿爹和阿娘的关系就能好一些？

它作为一只小糯米团子，顶多被阿娘不轻不重的打一顿罢了，这算什么。

小江澄心里算着小九九，哪知一只手已经浮上了他的脊背了，登时一惊，下意识的蜷起了身子，缩成一团，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可怜兮兮的。

覆在脊背上的手顿了一顿，接着轻轻地拍了一下，带着安抚与爱怜的味道，低低的嗓音很是温柔，“别怕。”

虽然是刻意放低放柔了，但魏无羡着声音辨析度实在是高，小江澄一听就听出来了。

一时间，他也说不出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

只想睁开眼看着他！

魏无羡嘴角轻浅的勾勒一下，捻指一弹，桌上的灯火烬灭，最后给他的小乖宝儿掖了掖被子，起身往外走。

小江澄睁开眼睛，盯着那个转身离开的身影，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轻极了，亲亲浅浅的尾音很快便消失在了飘渺的夜色中，似疑惑，似复杂，又是迷茫，更是委屈，倒不像是在问正要离开之人，反倒是像在问自己，在问这个，好像忘了什么的，自己。

近几日接踵而至的人，他分明一个都不认识，但似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

……他有多久没有碰见魏婴了？

方才在自己脊背上抚摸的动作，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极了，曾经与他抵足而眠的兄弟。

我……

我到底是谁？

魏无羡脚下的步伐一顿，微微侧过头，清冷的月光洒在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他叹了口气，声音中带了几分无奈，又夹杂了几分好笑， 他说:“你是澄澄啊！”

你是江澄，从头到尾，从始至终，皆是你。

江子真一大早被喊到了大门口接客，心烦的不得了，他心道这几日究竟是倒了什么霉？他师傅出了意外，一个接一个的找上了门，平日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几位，这会儿啊，到像是心有灵犀似的。

前脚刚送走了泽芜君，后脚又来了个金大小姐，真是遭罪哦。

江子真来回逡巡，抬眼一看，远远的便看见了那意气风发的大小姐，眉眼一点丹砂极艳，俊秀的有些刻薄，少年模样，虽说是长大了不少，但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身背一筒羽箭，一柄金光流璨的长剑，手持长弓，衣上绣着精致无比，在胸口团成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

脚下是踩了风，走的极快，边走边高声喊着“舅舅——舅舅！！”

江子真头疼极了，想着还要跟大小姐解释他师傅的事情，头就更疼了，心想着还不如直接往地上一躺，不让他进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