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活该

所幸酒会中的男男女女身上都有名贵的香水气味，穆庭才不至于因为身上的女香被同行误认为刚刚从夜总会厮混回来。

穆庭和江辞姗姗来迟，免不了引发一阵小范围内的骚动。听说穆庭由于身体不舒服了医院，一帮男人纷纷借机摆出一副关心的嘴脸来嘘寒问暖几句，然后再顺便聊聊生意上的事情。

男人们尚且要客套几句，女人们就更加如此。江辞和穆庭的婚姻是A市著名的90代资本主义结合成功典范——互惠、般配、门当户对。

最最让其他世家名媛羡慕的是，他们不是商业联姻，而是自由恋爱结婚的。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资本主义与资本主义的自由恋爱是多么难能可贵。

不缺钱的公子千金们多半都爱花天酒地，在外面隔三差五换个包养对象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而自由恋爱的婚姻——穆庭与江辞的婚姻，闻名遐迩的互相忠诚，互相理解，这实在不能不叫人羡慕。

江辞被一群夫人小姐围着聊这聊那的，居然还有问江淮人品怎么样的，直白的令她惊叹。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身影居然也来了——古思。

古思完全不像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月的人，身材恢复快得像当红女明星，甚至比四年前更苗条，身着一条简单又不失设计感的纯白鱼尾裙，剪裁正好能衬托出她的婀娜。

江辞没想到再见面，会以这样的身份关系。

古思应该是第一次来这样大型的酒会，在江辞出现之前场内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名不正言不顺地来，虽然其他人都鄙夷、厌恶、唾弃她这样借子上位的二奶，恨不得离她十丈远。

只有江辞假装不知道那条古思和其他夫人之间隐形的分界线，走到古思的面前，主动和她握手。

“您好，梁夫人。”

身后传来阵阵议论声。

虽然梁辛和古思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名媛贵妇们都是聪明人，没人会触这个霉头，无视还货真价实的梁夫人，叫古思夫人。这对已经有了儿子的恩爱伴侣在她们口中从来都是:“梁先生，古小姐。”

江辞当然知道“梁夫人”这三个字有多讽刺，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当初她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让古意没有去坐牢，拿着钱离开A市的?而她和她那个好弟弟是怎么做的呢?不仅不打算把吞掉的公款还出来，甚至靠上了梁辛这棵大树。

江辞不可能不在意——穆庭当初看中古意的才能所以破格提拔他，他不仅侵吞公司的财产，甚至背叛穆庭、出卖穆庭。

江辞曾经以为他会改过自新，事实证明，是她错了。他们根本没有觉得自己有所亏欠——她当时提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让他们永远离开A市，并用一生偿还债务。

古思扯出一个薄凉的笑容，好像愁绪万千的样子，轻轻开口:“您好，穆夫人。”

江辞看见古思这副茶里茶气、故作羸弱的样子只觉得作呕，凑近她的耳朵用只有她们能听清的声音说:“我帮古意还钱的事，是我年轻冲动。但你记住，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你也大可不必在我眼前继续惺惺作态。”

说完她利落地起身，拉起古思的手，去不远处无人的地方，从身侧的圆桌上执起一杯酒敬古思——虽然古思是从不喝酒的。

古思与江辞碰杯，仿佛有些艰难地喝完了面前的酒，江辞又执起了第二杯。

江辞饮酒太快太狠，第三杯之后古思已经觉得有些不舒服，摆手推辞:“我……我有些头晕。这杯酒就留着下次再喝吧……”

江辞故作关心地凑上前用左手去扶她的肩，轻声开口:“那怎么能行呢，谁知道下次，你是不是就又变卦了，你说是吧，梁、二、夫、人?”

江辞快乐地笑了一下，右手的酒杯倾斜——猩红的液体顺着古思的裙子滑下，她骤然松了手，失声叫道:“啊，梁夫人，你没事吧?”

“怎么了?”女人们闻讯几步而来，只看见古思通红的面颊和湿透的裙摆。

“梁夫人说和我是第一次见面，必然要多喝几杯，谁知她酒力不佳，不过几杯就神志不清，差点摔下去——酒杯也打破了。”

江辞一边忙着给古思递纸巾一边说，语气里的嗔怪微乎其微，但不容忽视。

本来刚被眼前的惨象勾起一点点同情心的名媛们彻底无语，被古思过气的迎合和过度的愚蠢深深打败，认为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活该的人。

当江辞在剪彩时看见古思和古意时，何尝不是这么觉得自己呢?

她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当时脑海中的话和现在脑海中的话重叠在一起。

“没人比你更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