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们发院

王丽英在陈红头的邀请和带领下，昨晚进了小吃排档吃饱后又去看了一场情感电影，自然是尽鱼水之欢了。当阳光从窗口照进房间的时候，他们还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此时床上柜的手机响了。

　　“谁呀？”陈红头睁开惺忪的睡眼，手摸着手机，按了一下键。此时王丽英也惊醒，屏着呼吸听着对方的电话。

　　“红头，你不是在和那个女的睡觉吧？都九点了！”电话的声音是郝蕾打过来的，声音很是刺耳，也很直截。她似乎猜个八不离九的，随后是一串串的“哈哈”声音。

　　“郝蕾，你说什么话呢？我真的是也不必你担心，这是我的自由，你忘了今天我休息，嗨，你是不是在吃醋？哈哈。”陈红头反驳了一句，弄得电话那面又传来最不堪入耳的话来，郝蕾分明是生他的气，语气带有火药味。

　　     “陈一一红一一头!”从电话里发出了郝蕾尖叫，此时陈红头把电话一挂得意地一笑。

　　   “死胖子，敢查问老子，哈哈。”他狠狠地骂了一句，王丽英望着他，又盖着头睡了。

　　陈红头在没有接触王丽英之前，他决不是这种态度。他对郝蕾好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是如胶似漆般，但也是粘糊在一起，这是陈红头耍手段的高明之处。不用白不用，不吃白不吃。有时陈红头鼓着勇气，也想对郝蕾表白或找个合适的地方倾吐他的爱情，当他看见她一身的肥肉不呕心才怪呢。可是郝蕾仗着自己是小小老板娘也是爱理不理的，使他心灰意冷，于是时间一长只是保持一般男女朋友关系，偶尔亲呼着；也很少吃排档，喝咖啡，更谈不上去影视商场观看现场大型电影了。因此郝蕾也知道他爱她是陈红头一种手段，但也铭记于心，也就保持一定距离。他也不愿意当着郝蕾面表白，于是就让这事一直搁着。郝蕾是脾气暴躁的人，心直口快，自从来深圳也已经是小小富婆了。她很讨厌他，又很喜欢他，在这两者之间谁轻谁重自己也说不一个准儿。有时当着他的面敢说:你是不是男子汉，你是不是敢爱敢恨的人？

　　陈红头把手机关了，也遮挡头继续睡觉，一阵阵笑声显然他们在欣喜若狂。可是王丽英被这么一闹，就不愿意这样睡下去。她爬起来拖着鞋子冲向了卫生间，脱掉了衣服，让温水冲洗她肮肮脏脏的身子。当她在“哗哗”的淋头下面似乎突然间有一种后悔的情绪，如一根木棍在戳她的心。她闭着眼睛，张着口让花洒的水冲洗她的嘴，冲洗昨夜陈红头的口臭。

　　“丽英，洗好了吧？”半个多小时了，陈红头玩了十几分钟手机，把手机往枕头上一丢拖着鞋走近了卫生间敲打着门。

　　“陈红头，别胡来，俺正在洗澡！”从卫生间传出的声音很有份量，像母亲威吓孩子似的语气。

　　“哈哈，丽英，你是怎么啦？你昨晚都是我陈红头的人了，为什么说我胡来？你是不是过河拆桥，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跟我逞什么强？嘿嘿，老子都睡过你了。”显然陈红头开始生气，态度很差。

　　“俺在洗澡，陈红头尊重点，俺可是黄花闺女。”卫生间又飞出这样的话来。陈红头听后更加气愤，把卫生间的门打得“咚咚咚”作响。

　　“什么黄花闺女，这花还是我踩啦，嘿！你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使劲地敲。”声音变得十分僵硬起来，看来火药味气氛持续升温，直到燃起一窜火焰。

　　“谁是你女儿？俺不干，俺要干最起码也是你的姑奶奶。”王丽英不甘示弱地回说。

　　“你说什么？妈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称我姑奶奶的，你是不是吃错药啦？”

　　      “怎么啦？”王丽英终于关掉了自来水，反驳了一句。

　　“哈哈，你活腻了是不是？”陈红头拎着裤衩，此时肚子一阵猛叫，他咬着牙忍着。

　　“俺就是活腻了，俺就是讨厌这些不要脸的臭男人，滚开，姑奶奶洗澡还没有冲够呢。”她又打开了水龙头。

　　“你死出来，不然老子把你衣服从六楼窗户全部抛下去，看你怎么见人。”

　　“你敢！”王丽英迅速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吹胡子瞪眼睛，不好的脸色咬着牙望着面前的陈红头，她盛气凌人盯着他。

　　“哈哈，丽英，陈红头跟你开玩笑的，快出来，陈红头肚子痛，可能是昨天晚上排档吃多了，我憋不住了，拉稀，真的拉稀。”陈红头语言温柔了几分，转面一笑央求地说。

　　“哟哟哟，嘿嘿，这还差不多，等你拉稀后，老老实实向姑奶奶表个态，不然你就要遭灾、死定了，俺让你拉到身上，臭死你！”王丽英披着浴巾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拿起了吹风机在吹头发。

　　几分钟陈红头拎着裤子，气喘吁吁走了出来。他一下子瘫在床上半分钟，猛地爬起来走到沙发边挨着她坐下。

　　“来，我来给你犒劳犒劳？”陈红头为了讨好王丽英抢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可是她不卖账，他只好忍气吞声尴尬地笑着；无聊的陈红头不罢休双手一张又想拥抱着她，被她右手一打“啪“的一声。

　　“少来这一套，你给俺站好，俺有话问你。”王丽英十分严肃，脸拉得老长，冷冷地对他说。

　　“哈哈，什么事？”陈红头双手缩了回来，在自己的肚子上做逆时针方向旋转，几圈后又顺时针方向旋律。

　　“俺，第一次给你了，你有什么想法？是不是说俺贱？”她双眸凝视着他的眼睛。

　　“一生一世娶你，一生一世对你负责，一生一世对你好，我发誓！”陈红头站起来举起右手跃跃欲试，振振有词。

　　“好，记住今天的话，只要你对俺好，俺什么都是你的。”王丽英有生之年第一次聆听一位男人在她面前表态，她心花怒放但又不敢充分暴露出来，只是淡淡地一笑，似乎语气很庄严。

　　“哈哈，那当然啦，永远记在心中，嗨，丽英，我们吃早点去了，马上回‘人们发院’，不上班哪有钱养你？”陈红头胡乱地穿上衣服，手牵着她的手，带上手机正准备出门。

　　       “慌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哈哈，你有所不知，我们是记件的，多接一位多一份钱，起码这一份钱足足开销这一天宾馆的所有开支。”陈红头很自信，王丽英也收拾一下和他一起出了门，从电梯六楼而下走宾馆前台。

　　他们满面春风地来到宾馆楼下前台打了个招呼，房间留着的意思，迅速一起坐上了的士，一阵风地向“人们发院”而去。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车辆，来往穿梭，城市一切又在喧嚣中进行着。

　　从邱家走出的马虹，此时拖着拉杆箱正行走在人行道，王丽英老远从窗口望见了她的背影，但怕失了体面不敢停下车来和她打招呼，只好从她身边随的士呼啸而过。

　　马虹缓缓地走到一家小吃铺门口，热气腾腾的包子一笼又一笼，门口许多人正在掏钱买争着买包子。这家小吃铺生意兴隆，别看别的，面临这站着长队，就知道这包子的一出笼疯抢，显然这就是当地出名的小吃铺天津狗不理包子了。

　　“司机停一停，这家包子好吃，天津味的。”陈红头对司机说，可机正要停车，王丽英尖叫一声。

　　“天津包子，狗都不理，俺不吃。”王丽英憋着嘴说。

　　     “哈哈，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包子可是中国包子出名的，叫天津狗不理包子，那么叫驴打滚，就是驴真的打滚？”陈红头哭笑不得。司机也噗嗤一笑。

　　“好吧，那司机麻烦你一直走。”陈红头对司机说。

　　“好嘞!”司机斜视了一下天津包子铺，的确是排得长长的队，都在等待老板娘和打工妹麻利地卖包子、收钱找钱的。

　　“哈哈，丽英，这包子可有名了，不过等排队轮到自己买起码半个小时。唉！什么都要出名一旦出名找你的人就多了。”陈红头长叹一声，极像似讨好她。

　　“俺就是不吃，俺就不赞成你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懂吗？”王丽英冷冷地说道，她还是望着马虹一手拖着拉杆箱一边在排队买包子。

　　汽车终于来到了偏僻的小胡同口停了下车，陈红头付了钱，他们下了车走进一家餐馆。

　　      热情洋溢的服务员笑脸相迎上来。

　　“帅哥、美女来点啥？包子、煎饺、煮饺、蒸饺、馄饨，还是炒粉？哈哈。”打工女服务员几乎一口气微笑地报完单，光饺子一样就有三种。王丽英抬起头看看墙上，其实她大字认识不多，勉强而已，她指了指墙上画的大碗盛装的粉图对打工女服务员说。

　　“俺吃墙上大碗的。”

　　“好的，还要啥的？两大碗？”女服务员笑容可掬。

　　“嗯。”王丽英牵着陈红头走到桌边坐下来等大碗烧粉，和她隔壁的位置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桌上又是煎饺又是煮饺，还有四只包子，奶茶、油条都一齐汇聚一起够丰盛的。王丽英扫视了一下他们，望了桌上太多早餐，暗暗地骂了一句。

　　“撑死你！”王丽英望着窗外，这不说不要紧，隔壁的女的站起来顿了她一眼。

　　“你骂谁呢？”那个女的把筷子一放，突然间空气紧张起来，女子皱着眉头分明就是针对王丽英的，她也正等待王丽英的说法。

　　“俺说外面老大爷，他边吃边走，撑着了关你屁事？”王丽英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双双目光对视，片刻工夫都没有说话。

　　“喂喂喂，我说你说话干净点，别指桑骂槐的，告诉你，我们不是好惹的。”挨着女的隔壁的男子站起来维护女朋友，已虎视眈眈了。

　　“你再说一遍！”陈红头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他走到隔壁的桌边大喊一声。此时餐馆鸦雀无声，压抑的空气直把人窒息似的，还是打工女服务员端来两大碗炒粉放在王丽英面前。

　　“这是咋回事？哈哈，你们的粉好了，让你们久等了，请慢用，帅哥息怒，多说一句不如少说一句好，都是客何必‘短兵相接’呢？算了，你们尝尝本餐馆手艺，好了，好了。”女服务员这么一调解，都自就自位开始吃早餐了。

　　“妈的，这号人欠揍，不给他们颜色看看，也不知道我是谁。”陈红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粉。

　　“谁如此大胆敢欺负我的老弟？”一位彪悍男子吆喝一声，看他们的头上留的发型，“鸡冠头”，另一位又是金黄色卷卷头。他走到陈红头面前，把大碗粉端起来向陈红头一泼，顿时陈红头傻了眼。他忙擦拭红头上油渍敢怒不敢言，正想举起椅子砸那个“鸡冠头”时，王丽英拽着陈红头衣服。

　　“俺们走吧。”王丽英拉住了陈红头的手，低声细语地说。

　　“怎么样？不服气，敢向老子头上砸，来呀！”那人怒不可遏。

　　“你等着！”陈红头咬着牙，这时才和王丽英走出了餐馆，馆内此时都哈哈大笑。

　　于是他们俩离开了餐馆，陈红头喋喋不休，骂这个“鸡冠头”一顿，王丽英安慰他。

　　“听俺的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丽英的话倒像是老江湖，她用卫生纸帮助清理油渍。

　　“这‘鸡冠头’老子记死他们，就是他们化为灰烬老子也认识，走，到别处去吃早点。”他愤愤不平。

　　“红头，不必了，俺也吃饱了，还是回‘人们发院’去吧。”她挽着他的手走在了人行道边。

　　他们打上的车回到了“人们发院”。刚走到发院，里面都忙碌着，郝蕾望了一眼陈红头。

　　“红头，终于来了，快帮忙，还愣着干嘛？”郝蕾边干活边对陈红头说，王丽英走到墙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嗯。”陈红头开始马麻地穿上了工作服，坐在一旁的王丽英怎么也坐不住，她东瞧一瞧西看一看。郝蕾早就看她不顺眼，粗糙的皮肤，篷乱的头皮，高个子，脚也挺大，实在一幅乡巴佬穷相；但胳膊腿粗肉都在晃动着，但说话的声音细腻。

　　“人们发院”一整个上午忙不停，王丽英这下可坐不住了，她对陈红头说了。

　　“红头哥，俺出去溜达溜达下。”

　　“丽英，别走远，就在附近大超市转悠，下班我去找你。”陈红头正在帮顾客理发。

　　“好嘞。“王丽英走出了“人们发院”。她走进了一家大超市，哇塞塞，这大超市人也不少，都像大饥荒似的，三包五包拎着的、还有满车推着的，购物车都不够用。她走进了超市里，架上货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城里人真是羡慕死了，买东西和不要钱似的，这一包那一包，乡下人可啥不得花，乡下人这是汗水钱，城里人是上班分工资，唉！真羡慕死了。”她也佯装走进超市，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自言自语地说。

　　一位老大爷喘着气，拎着大包袱货从超市结了账走了出门，他走几步歇歇脚，王丽英早就发现了，她随着他后面也走了出门。

　　“老人家，俺帮你。”王丽英走到身边，一手帮忙拎着货物。

　　“那好了，唉，还是年轻人有把力气，唉，人老了不中用了，提这些东西都喘着气。”老大爷望下土不拉叽的乡下人王丽英，倒像是对闺女说话样那么平平淡淡的。

　　“老人家，俺无事干，正如帮你提回家好吗？”王丽英微微一笑，态度极诚恳，于是这老大爷正着急找不到人帮忙，岂不是雪中送炭好事？

　　“嗯，好人啊，好人。”老大爷和她通过很长一段路，已经走进了一个“丁”字街口了。此时时间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街道中心大钟敲打了十二下。下班人流成高峰期，放学的学生像乌鸦样黑压压一片。王丽英挽扶着老大爷消失在人海中。

　　“老大爷，你家离超市远吗？”王丽英问。

　　“姑娘，不远了，一共有两里路途吧，前面那条大街右拐再往里面穿过两个胡弄就到了，这丁字口右边就是回家的路。”老大爷笑嘻嘻地安慰着王丽英。

　　“老大爷，小心路上滑。”王丽英关心着、每走几十米就提醒着他。

　　“姑娘，你也住在附近吧？”老大爷继续问。

　　“俺……俺怎么说呢？”王丽英想了一想，如果自己说出是乡下山沟沟里头的人，岂不是让人瞧不起；如果硬着脸皮说是城里人，又说不出哪条胡弄哪条街，让人家更是笑话，所以她停顿了一下。

　　“俺家在前面的前面，距离这儿五里路吧，俺也是刚路这超市，进里面买点东西，这时才看见你老人家，俺们可能又是同路，所以帮忙一下，哈哈。”王丽英明里在撒谎，她分明是不让他知道她的身份，应付一下而已，老人家对此并没有怀疑。

　　“哦，现在年轻的女孩除了长得漂亮外，心眼也特别得好，就拿你来说吧，萍水相逢，相见恨晚啊。”老大爷斜视着眼前的高挑、窈窕淑女。

　　“老大爷，俺……俺不漂亮，长的过得去，可惜皮肤有些黑，哈哈。”王丽英轻声地说。

　　“哈哈，皮肤黑这不是问题，现在只要肯花钱，皮肤照样白如珍珠，晶莹剔透，人呀，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不美也要美呀。”老大爷笑着说道。

　　“老大爷，这个俺不懂，什么白如珍珠，晶莹剔透，哈哈，俺就是读不来书的坏女孩喽。”王丽英半开玩地说。

　　  “谁说你坏，我跟他急眼，这么好的姑娘到哪里去找？当今社会，像我这把年纪的老人，年轻人一见就远远地避开，生怕我们身上长了刺样的，像你这么好心眼的人少之又少。”老大爷说着说着，忘了自己心喘着气呢。

　　“俺倒不会像你老人家说得那么好哟，俺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尊敬老人不会错，每个人都有老的那一天。”王丽英拎着的东西，弯下腰左右手交换了一下。

　　“姑娘，嗯，不错有教养，让我来拎一拎，手酸了吧？”老大爷望着她点点头说。

　　“不必了，还是让俺继续拎吧。”

　　不知不觉穿过这街的丁字街口，右拐一段繁华路时，此时城里的喧嚣似乎清静了许多，仿佛之间就是另一个天地似的，景致的别墅，花园居民区映入眼帘。王丽英和老大爷就这样一路聊着天，彼此间也似乎亲近了许多，同时也进入了居民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