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篇

《紫荆酒楼》

      咬上一口饼干，李元让皮笑肉不笑的摘下墨镜看着车窗外西装革履的郑翊和精致的汉服郑玉，这对视觉的强大冲击让元让愣了好一会，楞楞的说了一句：“关于中西结合的影视片没你俩我都不看，这一西服一汉服的……闹哪样？”

       郑翊也清楚这一点，但自己的妹妹喜欢穿汉服，并且精心挑选搭配了半个时辰，身为大哥的他怎么可能忍心拒绝她换别的衣服呢？他也只是噘了噘嘴，示意元让还是少吐槽为好。

        “元让哥，穿搭是个人自由，你可不能制止哦！”

        郑玉小手叉着蛮腰告示着车内的司机，李元让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到郑玉。这般精致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对水汪汪的黑宝石，水晶般的樱桃小嘴红的艳丽，皮肤粉扑扑的甚是可爱，论哪个长辈会不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家伙呢？元让也只是试图压抑了一下想笑的嘴角，频频点头表示小玉说的对，还冲着郑翊为小玉辩解：“你看看人家，宣扬国风正能量，像你这种想要制止他人的特殊行为，我这边建议直接枪毙！”说着用食指摆成枪的模样对向郑翊佯装开了一枪。

        小玉捂嘴偷笑，郑翊则挥手道言：“去去去！请这位开车的朋友做个好榜样，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根据法律规定，我有权责举报你毁谤他人散布谣言，坐牢警告！”

       将军，不愧是读书之人，像元让这种整天泡在绘画世界里的人来说，还真不是对手，元让也是一刻间不知说啥是好，无语的他将吃剩最后一口的巧克力饼干扔进了嘴里：“上车出发！”

       黑色轿车行驰在马路上，车内的小玉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袖，尽管她出门前还嘱咐别人不要紧张，但一想到要见到自己从未见面的亲生父亲，难免有点特殊的紧张，小玉微微低头，凝视着自己的鞋子好长一段时间。

       天色渐暗，四周的也开始灯火通明起来，紫荆酒楼处于开发区附近，昂贵的高档小区与宾馆或高档餐馆处处都是，特殊的灯饰装点着一切，西式建筑与中式建筑美轮美奂，似乎应了元让说过的一句话

        “中西合并”

        众人满眼星点，然而这星点却来自那路边无数的水晶灯。奢侈，这里的一切建造都只能用奢侈一词来形容。路边停靠的昂贵跑车逐渐大量的出现在视野，奇形怪状的流线车型和五颜六色的喷漆绚烂多彩。从车内下车的人不是成功人士便是富家太太或他人情妇亦或高级名媛。男人们各个身穿着价格未知的西装西裤亮皮鞋，头发被打理的油亮，有的绅士风度开车门轻牵人出，有的则左拥右抱谈情骂俏。太太们则举止端庄成熟大方着装秀丽，知性且珍贵的旗袍大为多数，民国式卷发披在香肩之上。他人情妇高级名媛则身穿暴露性感，有的修身紧致，浓妆艳抹，修长的大腿踩着纯黑细高跟走在男人之间，有的手持包包有的则点燃香烟吞云吐雾嬉戏打闹装嫩卖娇。

        “小玉，不许学她们”

        “哥你不说我也知道”

        驾车到紫荆酒楼的大门，扔下这对郑氏子嗣后，元让根据停车场指挥的操作下找了个车位停了下来。锁上车旋转着钥匙看向传闻的紫荆酒楼，霎时间元让不知该如何是好，充满西式风格的奶白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女神雕像各在大门两侧，大院中间是一座巨大的金属金色紫荆花，紫荆花花蕊里安装着无数的照明灯，在灯光的渲染下，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神仙下凡。目送两人被酒店管理牵引至电梯后，元让将钥匙塞进裤兜内，在高贵的人群中挤进了大堂内部。

       距地数十米的高处吊着一座巨大，华丽，奢侈且惊人的水晶吊灯，香槟色的灯光照亮了大堂的每一个角落，墙边无数的金色的盏灯也参与其中，来来往往的人既高贵也优雅，就连服侍人员各个都昂首挺胸男性高挑帅气女性精致美丽。墙上是北欧神话的白石雕刻，一直蔓延至房顶。每一个楼梯的黄铜扶手都被雕刻成了绝美的花苞模样，两道白色大理石阶梯呈环状拼装到二楼，放眼望去还可看见二楼的灯饰。

      但这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司机，职责就是将这郑氏兄妹送到这，他还没有资格上去，这一点元让很清楚，冷不丁的笑了一下便返回了酒楼外的停车场。躺在驾驶座上，用手枕着头闭目养神，他的脑海里一边又一边的翻转着那些看到的画面；美丽的女人，香醇的美酒， 昂贵的珠宝，喷香的美食，天价的豪车……，这些他都不在乎，因为，他有一个像小火龙一样的可爱女孩，也有自己喜欢喝的酒水，也有晴雪送给他的黑绳幸运吊坠，也有一辆自己斥资购买的爱车，他不羡慕这些人，因为他很知足。

      正当元让昏昏欲睡之时，一阵指敲车窗的声音惊醒了他，窗外的高挑女人弓腰将一只手摁在了车窗上，用另一只手扯开衣领： “这位帅哥，美女健身了解一哈～”

      这娇嗲嗲的声音宛如钢针般刺激到了李元让的神经，这个被特意伪造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瞬间激起了一个人的身影，公孙晴雪。

      元让推开车门，笑眯眯的看着车外的女人，果不其然，正是公孙千金晴雪小姐，元让顺势续演，色嘻嘻的直接车咚晴雪：“健不健身无所谓，主要是相中美女了，你说怎么办，嗯？”

      公孙晴雪抱着元让就是一顿深情亲吻，片刻后才停下，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了元让的手机晃了晃：“你个傻帽……手机落家里了不知道吗？要不是本姑娘随缘千里耳，在洗漱时无意听见了你与郑翊的聊天 ，你老板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法接，好在我给她说你现在很忙不方便接电话，要不然……”

      “要不然我就只能吃你的软饭咯！”李元让说着将晴雪抱进了车内。

      晴雪坐在车内依偎着元让怀里，玩弄着这修长的鹤颈：“紫荆酒楼，我以前跟我爹常来。”搂住脖子起身看向车窗外的大门继续道：“没想到已经是这般模样了！”

     李元让抚摸着晴雪的大长腿：“走，咱也去吃，我请客”

      “算了吧那么贵，本姑娘命贱，国宴级菜系不对我口，俺还喜欢吃你做的饭，小样”

      晴雪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男人的额头：“嘛……我想吃烤冷面和铁板鱿鱼还有麻辣烫和章鱼小丸子”

      很快啊，李元让一个出来车将晴雪举高高，一个抱住大腿一个搂住脑袋跑向了步行街的小吃摊。

       谁说约会就一定要去什么高级餐厅的，只要感情对得上，这寒风下的小吃摊也是爱情相融地。

        郑翊的母亲早在下班时便被他的父亲接走了，他自己还有一点小事要处理，所以干脆接上小玉一块过去。在升降梯内，郑玉死死盯着那个五楼的摁扭，橙色的光亮消失后说明她就要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想到这紧抓郑翊衣袖的小手更紧了几分。

        “别紧张小玉，就吃一顿饭而已，”郑翊捏了捏小玉的肩膀，试图给她创造出可放松的舒适感。

         “我……我没有……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面对他”

        “正常的面对就好，我的小格格”

        零叁叁号客房，兄妹二人跟着服务员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房间内，坐在中间的则是兄妹的闪闪发亮的妈妈，夫人今天是非常的漂亮呢，当然，平常也是。

         宽阔的房间内，巨大的十三人用玻璃转桌周围，高档的装饰，今天它们只为四个人服务。

        “老爸呢？”郑翊放好衣服问到。

        “你爸去拿酒了，儿子你俩就坐下来喝点茶平复会心情吧”

        一直都很温柔，妈妈从来都不会轻易生气，也不会随意情绪用事，她优雅的像礼堂中的圣女，她安静的像白兔，她温柔的像水母。

        金丝玉底黑纹修身礼服，金色的纤细蚕丝缝绣出无数美丽的花纹，鹅黄色轻纱薄布凸显着夫人没有走样的身材，花纹边缘由黑色蚕丝润边缝合，水钻的镶嵌恰到好处，妈妈瞬间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小玉一脸羡慕的抚摸着妈妈身上的布料，这一身估计可以买两件汉服呢。

        妈妈看出了小玉的想法，轻抚小玉的面颊：“等你长大了衣服就给你，乖。”听到此话后小玉紧紧抱住了妈妈，撒起了娇。

       “聊的很欢呢！”一个磁性的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是爸爸，只见他右手拎着一瓶白兰地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扫视一遍，视线停在了郑玉上：“玉……”

       郑翊的面容随父亲，郑玉的上半脸则神似母亲，看着那对亮汪汪的大眼睛，他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娥惠英，也就是郑玉的母亲。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父亲的眼神中透露出意思悲伤，往日回忆，女儿的童年里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次，也没有经历过骑在脖子上体验，没有在他怀里撒过娇……。郑玉从小就没有经历任何过父爱，她从没有抱怨过一次，也从没有提起过，她也曾羡慕过那些被爸爸抱着去游乐场的同学，也羡慕过那些大雨天爸爸来送伞的同学……但她知道自身的状况，她最多心里想想罢辽。

         男人流出了眼泪，他欠这两个孩子太多了太多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死死摁着桌子咬着牙，他太自责了，自责的希望将一切都送给孩子们也不足惋惜，他要将自己的父爱无私的散发出来，在这有生之年可以让孩子们有一个快乐的经历，哪怕……哪怕他们回忆时，那些记忆画面里会有自己的一个身影，仅此而已……

        “爸……”郑翊塞给父亲一张餐巾纸示意他擦擦泪，在这种场合落泪是很不好的。

         开席！

         朴素的食物在大厨的精雕细琢之下变得异常精致，每一盘菜都是厨师们的艺术品，不管是什么花样什么颜色，都是如此的养眼。

        “请的专车是多少钱，我给你垫上”父亲放下筷子，看向了郑翊，他的父爱，要从这顿饭，此刻开始！

       郑翊愣了一下，连连摆头说不需要，并表示是他好朋友送他过来的，不需要付钱。

父亲沉思了一下，将准备起开的白兰地放在了郑翊的面前：“希望你可以将这瓶酒在吃晚饭后完好无损的送给你的那位朋友，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叮叮当当，筷碗盘勺的碰撞声连连起伏，郑翊这一次决定放飞自我，那个男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再是外人了，他没有了任何顾虑，他大口吃菜喝茶，他感觉好轻松，好放松，好自在。

“今日以茶代酒，身为父亲的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该执行的责任，从今日起，我将严格要求自己，让自己会做一个……好父亲的！”

          妈妈微微一笑，将茶杯举向了爸爸，郑翊和小玉也都一一效仿。

这顿饭，算是成功了。

身为一家之主，就算是在这种场合，也要做到勤俭节约的优良美德，就算他人会有异样的眼光，但他不介意，并带头要求这些吃剩的饭菜打包带走。现在的妈妈，满眼都是这个男人的身影，那久违的背影，笑容，一举一动，深情的目光等，她都看在了眼里，曾经的日子奇迹般的再次降临在了这个家庭，这注定是永远的幸福美满。

“翊儿知道的，自从我怀了你以后，你爸爸就再也没有吸过烟，当然，也是在翊儿的劝导下……”妈妈整理着郑玉的汉服褶皱。

吃饱喝足的一家子下了酒楼，郑翊一眼望去，停车场内寥寥无几的几辆车中找到了那辆黑色雪佛兰轿车，车内无人，四周也是如此，郑翊决定改日找个时间再将这瓶价值不菲的酒水送给他。

妈妈坐进了一辆高档轿车的副驾驶，郑玉从后面钻了进去，郑翊不认识这个车标，但单看造型就注定昂贵。僵硬的站了好长时间，郑翊脑子飞速的清算着晚上发生的一切，过得太快了，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大脑根本就没有计算过来……。萧萧冷风吹乱了翊的发型，吹动着开扣的西服。他姚望远方，是璀璨的擎天建筑，耀眼的灯光将黑夜照明。微皱眉头，郑翊呵呵笑了出来，结束了，透支的生活，他的大脑运算出大量结果，告诉他以后不再是家庭里唯一的顶梁柱了，也不是唯一的后盾了……

他从内衬里掏出了黑框眼镜带在了脸上，模糊的世界清晰不少，原来这样的天空也会有闪星呀……。清晰的看向那辆轿车，他看见了父亲正对着后视镜微笑，小玉趴在窗户上看着自己，翊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小跑跑向了轿车。

起风了，光秃的树枝劈啪作响，一片雪花降临在了金属金色紫荆花的花瓣上。今年的雪异常的多，但无妨，润雪兆丰年。

“晚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