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深渊

为了找到时光，褚嬴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建康城。

他走遍所有的大街小巷，所有他与时光曾经走过的角落，却依旧一无所获。

曾经的褚府已经易主，他只能颓然地站在高墙之外，不知何去何从。

“让一让，这是我的地方。”褚嬴闻言转身，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的乞丐握着一根木棍驱赶他。

乞丐的头发遮住了脸，见褚嬴让开，他便一屁股坐在墙角阴凉处。

褚嬴转身要走，那个叫花子却突然叫住他。

“褚大人这是后悔了？”

说罢他抬起污脏不堪的脸，原来此人是传闻中已经发疯的杨玄保。

“放弃荣华富贵的日子，想必很难熬吧？”

褚嬴退后一步，他站在阳光下说:“褚某现在只是一介草民，切莫尊我上。”

杨玄保用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盯着他，喃喃道:“说实话，褚大人，我曾羡慕过你，不过更多的是嫉妒你，恨你……”

“你羡慕我什么？”

“又嫉妒我什么？”

褚嬴微微侧了一下头，端详着乱发破衣，狼狈不堪的杨玄保。

“羡慕我无父无母，命途多舛，还是羡慕我流落街头，失魂落魄呢？”

“哈哈哈，原来你也会落魄……”杨玄保仰头发出刺耳尖锐的笑声。

“褚兄! ”司马旻从马车上跳下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跟我道别，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呢？”司马旻质问道。

褚嬴不回应，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拽住他的衣袖道:“司马公子你人脉广，求你帮我找一个人。”

“没问题，我们到马车上说。”司马旻拉着褚嬴上了马车。

“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多大年纪？”司马旻连环炮似的问道。

“他叫时光，他是……”说到这里，褚赢语塞了。

“褚兄啊，你连他多大年纪，家住何处都不知道……”司马旻抓了抓头皮，无奈道:“这叫我怎么帮你找啊？”

“停车! 停车! 我自己去找……”褚嬴头也不回跳下马车。

赶车的马夫对司马旻说:“大人，您这位朋友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咱们要不要跟着他？”

司马旻一路跟着褚嬴，到了郊外一处悬崖，他弃车而行，一路尾随褚嬴。

当他看到褚嬴独自一人在悬崖边游荡，崖壁陡峭十分危险，司马旻立即冲上前去阻拦他。

“褚嬴，你疯了！”司马旻反手一把拽住他，他低头瞄了一眼脚下的万丈深渊，不禁心惊胆战。

司马旻揪住褚嬴，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想死啊，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可是粉身碎骨！”

“我知道。”褚嬴说:“我要去找他。”

“他？他是谁？”司马旻无奈道:“一个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吗？!”

“他不是幻影，他是真的存在着的人！”褚嬴情绪激动，大声反驳道:“他叫时光。”

“好，好，好。”司马旻摆手，安抚道:“就算那个人真的存在过，可是现在他走了，你就当是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罢了。”

褚嬴默不作声，只是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一个人的情感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洪流……”

司马旻快步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胳膊。

“你错了，我心坚如磐石。”说罢，褚嬴猛地一掌推开他，纵身一跃，坠入无尽深渊。

突然，一道刺眼白光从眼前闪过，司马旻来不及阻拦便跌倒在地。

“褚嬴！”

“褚嬴！”

“褚嬴！”

一切尘埃落定，回答他的是谷底传来的涛涛浪声。

寒山不见君，空有人语响。

暮霭涛声旧，长歌楚天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