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叹气？”司马戎问道。
萧雪鸿微微一笑，目中的凄凉转瞬即逝。
他勉强道：“我只是感慨这个江湖实在是太过险恶......”
“也许你永远也猜不透这人性，因为它就是诡谲莫测的。”
司马戎也叹了口气，随即道：“这就是现实，当你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江湖在你的眼中正充满着诱惑力。”
“可是现在，当你真正明白过来后，你会发现这一切你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萧雪鸿凄然一笑，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司马戎道：“好一个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我仿佛很久之前就听到过了。”
他似乎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几十年前的他还是在箫问歌的身边。
箫问歌早就对他说过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入了江湖，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有些事情你即使不去做，它总会自己找上你，你偏偏不得不做。
这是一种无奈，更是一种对江湖现实的不得已而为之。
司马戎叹气道：“当年萧老大就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时的我还很年轻，并不懂其中的道理。”
“现在回首看去，当初的自己的确太过青涩稚嫩了。”
“我现在才明白，失败有失败的乐趣，至少成功的人享受不到。”
司马戎苦笑着，这种痛苦的滋味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
这时雪地上传来了脚步声，司马戎知道是姑姑，除了姑姑，没有人的脚步如同鼓点一般有规律和节奏。
她的每一步都下得很轻，但你总能听到她的脚步。
她已来到了两人的身前。
她脸上的笑容如同春风。
他们彼此相望着。
萧雪鸿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温暖，那是友情的温暖。
有人曾说，一人个人若是为了朋友而隐忍，那么他一定不会寂寞。
姑姑是这样，司马戎更是这样。
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就超越了普通的友谊。
甚至比亲人更亲。
孙姑微笑道：“至少现在我们已成功了！”
她的手放在了司马戎的肩膀上。
她又笑道：“虽然曾经我们失败过，但这一刻，我们已成功了！”
“内部的叛徒已经被我们肃清，接下来我们要面临的只有刀帮了！”
“当年我就坚信你，所以才会把这个事情交给你，不过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萧雪鸿看着这一幕，鼻子一酸。
两个老江湖的相逢像是一场梦，一场非常美好的梦境。
友谊在他们的身上得到了诠释。
岁月替他们解答了一切。
时间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它很公平。
它能见见证很多东西。
友谊牢不牢固，时间可以证明，爱情可不可靠，时间可以证明，亲情到底亲不亲，时间可以证明。
人的岁月很短，匆匆不过几十年。
而他们留下的一切，却是永恒的。
司马戎微笑道：“我们的成功离不开你的女婿。”
姑姑的另一只手搭在了萧雪鸿的肩膀上。
“你做得很好！”她微笑道。
她的笑容充满了温暖，还有友谊。
石剑突然冒了出来。
“还有我呢？”
姑姑哈哈大笑，道：“你做的也不错！”
萧雪鸿这一刻心中无比欣慰。
他得到了姑姑的肯定，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可是这五个字已经可以证明了一切，姑姑说的话，没有人敢不相信。
雪花飘起。
纷纷扬扬。
“多美的雪啊！”姑姑感叹道。
萧雪鸿也不禁感慨。
“去年今日外窗雪，孤身带刀雪中行。
一杯苦酒我独饮，天涯何处梦方醒？”
枫林已成乱葬岗，乱世孤坟无人访。
这里的英灵都化作了纷飞的大雪，散落在天地间。
雪花也如同人的生命，短暂却特别。
至少他们都曾经美丽过。
石剑望着昏死的顾留芳，复杂的看向萧雪鸿，道：“那他呢？”
没等萧雪鸿回答，姑姑便道：“他自会有他的结局。”
所有人呢的目光都凝注着姑姑，她此刻就如同一尊神灵般，是他们心中的信仰。
萧雪鸿道：“既然姑姑都这么说了，我们便不再管他了。”
他想要做的都已做到了，杀死顾留芳反而便宜他了。
如果就这么死去他将会毫无痛苦。
萧雪鸿正是要他痛苦而艰难的活着，这比让他死了更加难受。
姑姑微笑着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都无比庄严而肃穆的凝注着姑姑。
她的眼中忽然变得坚毅。
“回古西城！”
突然。
数不清的寒芒从空中飞射而来！
箭矢！
数不清的箭矢！
“不好了，我们被人包围了！”
有人惊呼道。
姑姑面无表情，她当然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包围了，可是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慌乱。
这正是姑姑。
她无论遇到多么大的事情都不能让她乱了阵脚。
不少人已经被这突然射来的箭中伤。
一个个都发出痛苦的哀嚎。
萧雪鸿和这几个人都挥舞起手中的武器砍落下这些箭。
“究竟会是谁？！！”石剑怒道。
司马戎目光恍惚，“不会是刀帮的人吧？”
箭雨已停。
古西城已经有不少人都纷纷受伤。
有的死，有的伤。
他们似乎已经元气大伤。
一群黑影忽然从雪中闪现而出。
他们都穿着褐色的衣服。
当头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引领着人马，一身黄衣略显突兀！
他圆头圆脑圆肚皮。
活脱脱像一个皮球。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刀，直直的站在风中傲然挺立。
萧雪鸿定睛一看。
这些衣服他再为熟悉不过，这个人他更为熟悉，这些都是攀龙岭的战士！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有福的目光凌厉的盯着面前古西城的所有人。
他仿佛如同征战的大将军一般傲然挺立。
他下了马。
眼光停在了萧雪鸿的身上。
他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一下，转瞬即逝。
萧雪鸿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是你？！！”他惊呼道。
李有福神色冷漠，“不错，是我。”
萧雪鸿道：“可是你不是不会武功吗？难道我呆在你身边十年，我竟然根本看不出来？”
李有福淡淡一笑。
他忽然道：“连许庸都看不出，你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是啊，萧雪鸿忽然觉得他似乎小瞧了面前这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
他能够在攀龙岭隐藏这么多年，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而这一切，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萧老大！
萧雪鸿忽然觉得他根本看不透李有福了。
他原本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可是在这一刻萧雪鸿却觉得他仿佛如一尊杀神般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没有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他又为什么能够引领攀龙岭的战士。
其他人不知道，萧雪鸿却是再为清楚不过。
当李有福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
萧老大早早就已计划好了这一切，等的就是这一刻。
萧雪鸿叹气道：“看来我以前好像都低估了你。”
李有福道：“并不是你低估了我，只是我有的事情要做，为了一个朋友，我也必须这么做。”
那个朋友就是箫问歌，李有福和萧雪鸿的心里都非常清楚。
萧雪鸿眼神恍惚，他忽然又回到了那曾经的日子。
他从前总是会去到那个小酒肆。
一开始只是为了给萧老大打酒。
后来他竟然喜欢上了那里的酒。
那里的酒很烈，却很香醇。
他不仅仅是喜欢那里的烈酒。
他更喜欢跟李有福对饮。
因为他很少交到朋友，李有福就是他不可多得的朋友。
他们一起饮酒，一起畅谈风月。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现在都变成了回忆。
曾经的朋友，现在站在了对面。
他们的立场不同，所以，他们是敌人。
姑姑不解的看着这一切，道：“你究竟是谁？”
李有福淡淡一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本不该来这里。”
姑姑道：“你究竟是为谁做事情？”
萧雪鸿刚要出口，一个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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