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易白,他的脸上写满了冷漠。
孙姑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变得很陌生。
他的朋友,相处几十年的朋友,和她亲儿子一般的顾留芳一起选择了反叛。
她黯然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她的回忆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
同样的剧情,现在却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二十年前,她和佟林带着三王选择了反叛,他们要推翻箫问歌的统治,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成功了,箫问歌带着他的亲信逃到了攀龙岭,建立起新的势力。
如今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姑姑的身上。
她痴痴的望着董易白。
脸上显得很痛苦,心中莫名的一阵揪痛。
董易白淡淡的笑着。
他整个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也许你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姑姑心如刀绞。
“我的确想不到我最好的朋友,你竟然和他勾结在一起。”
董易白摇摇头,道:“我和他并不是勾结,只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罢了,我有我的追求,他有他的目标。”
姑姑沉默了很久,道:“难道你们都是为了推翻我才这么做?”
董易白摇头道:“你若不死,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吗?”
“二十年前,我原本就在萧老大的手下,若不是你和佟林策反,我们也不会被逼着走上绝路。”
“元玉龙为什么会反,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在董易白的声声逼问下,孙姑的眼神有些动容。
难道这么多年,她真的没错吗?
若是她真的没有错,那么元玉龙和董易白又为什么会反?
顾留芳为什么又会如此忌惮她?
苍蝇不叮无缝蛋。
这个道理她当然再清楚不过。
她长叹一声,道:“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亏待了你们?”
“一个元玉龙,一个董易白,还有一个司马戎,甚至是顾留芳你,你们都选择了站在我的对立面。”
“一个人的孤独并不算是孤独,当所有人都背叛你的那一刻,那种无法言喻的孤独感才渐渐袭来。”
“曾经以为满面春风的自己,此刻像一个孤独又无助的小孩......”
她曾经多么骄傲,现在就有多么失落。
雪,纷纷扬扬。
落入大地。
她的头发在那一刻仿佛全都发白。
一头银瀑垂下,更显孤寂。
白色的雪,白色的头发,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姑姑!
董易白轻笑一声,道:“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我们本该有更好的待遇,更好的生活,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女人!”
“佟林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选择了离开古西城回到绝情剑庄,他这一生,注定是一个绝情的人。”
“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离你而去,到最后,众叛亲离!”
姑姑眼神躲闪,她瞧了一眼萧雪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坚定。
萧雪鸿微笑着道:“你是小玉的母亲,我总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姑姑刚刚燃起的希望,在一刹那间被浇灭。
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萧雪鸿不过是她的女婿,如果没有小玉,他还会站在自己的这一边吗?
风铃中,她将他的哥哥杀掉了。
这种仇恨,不以血清,难道就此了结了?
萧雪鸿知道姑姑心中的顾虑,道:“我的选择,一旦做出,从不改变!这一次,我选择相信你。”
姑姑欣慰道:“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萧雪鸿点点头。
她又望向了石剑,石剑也坚定的点头。
她笑了,笑得很大声,忽然道:“只有我们三个,你们真的不怕?”
两人齐声道:“为什么要害怕?”
他们哪一个不是以一当百的高手,面对这些人又何必害怕?
萧雪鸿道:“我本身就是贱命一条,今日能够陪着你血洒枫林客栈,死不足惜!”
石剑道:“雪鸿兄都不怕,我怕什么呢?”
姑姑笑道:“如此甚好!”
顾留芳冷冷道:“如今的局面,仅仅只有你们三个人!”
“我知道你曾经也是一个赌徒,可是赌徒从来不会下没有把握的注,这一次你的注赢面根本没有我的大,你竟然还敢赌!??”
孙姑道:“你也说了,赌徒不会下没有把握得赌注,所以我当然也是如此!”
顾留芳道:“你不过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无谓而已,掀不起什么大浪。”
孙姑环视四周。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顾留芳的身上。
顾留芳有些异样的看着孙姑,“这一次已经不会再有奇迹了!”
孙姑笑道:“真的没有奇迹了吗?”
顾留芳坚定道:“绝没有!”
孙姑道:“我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董易白眼神闪烁,“千万要小心!她做事情一定会给自己留有足够的后路,如果没有足够的后路,她是绝不会做的!”
顾留芳嗤笑道:“哎!董老大你多心了,这一次我们完全不必担心,且不说还有没有奇迹,就算有,我也留了后手。”
董易白意外,他似乎已经猜测到了顾留芳的后手。
“难道说,那个人已经来了?”
顾留芳点头道:“不错,他已经来了,这一次这个女人绝没有逃掉的可能。”
董易白哈哈大笑,仰天大笑。
“孙姑啊孙姑,你也有今天,早在二十年前你就应该想到你自己也会有今天!”
孙姑疑惑道:“难道说,那个人也来了?”
顾留芳道:“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一次,没有机会,没有奇迹!”
这个世界上,奇迹总是会发生的,但在绝境之中,奇迹往往很稀少,甚至没有。
掌局者总是会将自己的赢面控制得最大,根本不给人任何希望和机会。
如同数学题中的概率一般,掌局者总会把自己的概率把控到最大。
姑姑笑道:“你以为自己的准备已经很周密了?”
顾留芳道:“没错,我看你这一次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孙姑忽然笑了,她没有回答顾留芳,而是转身望着萧雪鸿。
萧雪鸿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他的咽喉仿佛有一股热血上涌,身体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被激活。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已经想过要赴死。
孙姑拍了怕萧雪鸿的肩膀。
“如果这一次我能带着你们出去呢?”
萧雪鸿和石剑相视一笑。
“如此甚好!”
她眼神中逐渐变得神秘,像是一个神奇的黑洞一般,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吸入她的眼球中。
她的身上徒然爆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她站在原地。
踏着雪地,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顾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