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梦I

小的时候，每到下雨天,就有一只很大的兔子常在我家附近的桥下哭。

如果你问它:你为什么要哭?

它就说,它想回家。

你若告诉它:明天我送你回去。

兔子就会拉过耳朵擦干泪,然后,不见了。

后来,外婆告诉我,那只兔子就是我出生那年,

溺死的新娘。

（摘自日本童谣《血色蔓延》）

……

“长颈浮游不醒，血首朱丝长，湿井下的皮囊，腐骨未央……”

稚嫩的童声回荡在空气中，是谁在唱歌？安禾循着声音向前走，路凹凸不平，安禾没有注意脚下的碎石，差点被绊了跟头，终于在一堵破墙后面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小孩子坐在石阶上轻轻晃动着双脚，本是清澈纯净的声音却唱着异常诡异的歌谣。

“小朋友，小朋友？”安禾走上前去试图搭话，小孩子却像完全听不见似的，自顾自摇着腿唱着，安禾只好在他身边坐下，听他继续唱，许是到了深秋的缘故，风吹在身上凉意十足，过了许久，小孩子终于唱完了，扭头来看安禾，眉眼处是藏不住的懵懂，仿佛刚刚那诡异的歌谣与他无关，安禾犹豫着要不要同他说话时，小孩子忽然开口：“妈妈没有糖吃了……”

“什么？”

“妈妈没有糖吃了，找爸爸要糖，爸爸把糖藏起来，妈妈就吃不到了……”小孩子眼神忽然哀伤起来继续说道：“妈妈没有糖吃就生气，你有糖吗？”

“什么糖？”安禾被问得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也没有糖啊……”小孩可惜的咂咂嘴，从高阶上跳下来，往远处边跳边唱：“圆萝卜，黑叶子，下面拖着红须子，不给糖，不给床，萝卜没有地方藏……”

安禾听完后更是一头雾水，再抬头看时，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小孩去了他的家里，房子里与寻常过日子的人家没什么区别，不过锅碗瓢盆，衣帽鞋袜等等，安禾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家的卫生间里，不知为什么，卫生间里到处是水，有一个不算深的塑料桶放在房间的正中间，显得有些突兀，安禾怀着好奇的心思走上前去，却发现桶底藏着一团黑色模糊的东西，他伸手进去拨了拨，那团黑色便缠着他的手浮出水面，安禾猛地一哆嗦，将缠在手腕上的东西甩了出去，居然是一颗毛发较长的头颅，彼时他发现地上的原来不是水，而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刚刚消失不见的小孩子不知何时忽然站到了安禾的背后，又开始唱起那段奇怪的歌谣：“圆萝卜，黑叶子，下面拖着红须子，不给糖，不给床，萝卜没有地方藏，金凤凰，红衣裳，新娘挂在哪处墙……”小孩子虽是笑着唱，可是歌声却尽显凄凉，好不忧伤。

……

“安安，安安？”声音似远似近，陌生又熟悉，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低喃，自己却完全没有办法回应。

安禾猛然间睁开眼，谁在叫他，到底是谁？还没有天亮吗？周围怎么那么黑？不对，自己怎么忘了，天怎么会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