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与桃花(八)

　　 佘管家瞪圆了双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拔出箭矢，用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艰难地向前爬去，却只是喘了几口气便不动弹了。

　　 看着出现在身后的白衣少年，城守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原本清明的眸子在一瞬间又变得浑浊，就好像从年轻气盛的少年变作了枯朽的老人，满是褶皱的脸上已经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我知道，你应该是和那个江湖道士是一样的人，不过他的起死回生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把我脱离身体的魂魄重新拉回体内罢了，这样的死复生，我已经开始有些害怕，而你不同，我感觉你应该能真正助我长生。”

　　 余年上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城守大人想多了，这我可做不到，你本就寿到终寝，却不愿意放手，这是为什么？因为你害怕自已下去后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不错，我是在害怕，为了到这个位置，我已经杀了不少人，那江湖道士说我恶报太多，就算是真正的死也会被扰的不得安息，所以我才一次一次重用他，不惜用千金买命，银子，我多的是，还有别人说我对人世的留恋，试问，谁人不想长生不老？”

　　 卧在玉搨上的老人眼中满是贪婪，咧开的嘴角像一个填不满的窟窿，满是褶皱的脸上突然浮上一缕铁青。

　　 “何必呢？像普通人一样衰老和死去不好吗？你这样勉强的活着，跟那些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余年上摇头叹息，看老人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眼眸变的血红，兴奋地连五官都跟着扭曲。

　　 “如果你这样的人都能得到长生，那这天下不都乱了？”

　　 一道白光，瞬间欺至二人身前，城守伸手主要去拦，但终究还是差了一步，奢华无比的杯碎成数块碎片，一时间溅的满地都是。

　　 一个陌生的男子翩翩而至，潮红色的影子悬浮在半空，整张脸孔命无人色，但老城守居然再见着这张面孔之后，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尖叫，显然是恐惧到了极致，过度惊吓下唔呼一声昏迷过去。

　　 不多时，一层很淡很淡，淡到只有像余年上这么好眼神的人才能看见的红雾从暗灰色围墙里蔓延起来，很快便弥漫到整个城守府，像植物扎根。

　　 中庭附近的一间房门紧闭，刚走出来的少年抬头往屋顶上看了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旋即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将漆白的窗纸捅了个小洞，往里头一瞧，却见方才现身的陌生男子此刻正坐在里头床的床边。

　　床上躺的似乎是那个贵公子，男子长吁一声，正扳开他的嘴，要将捏在手里的一个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的小东西往里塞。

　　然而，东西还没放进口中，男子的手却猛一下被扯开去，一束白得发亮的银丝网从天抛下，一下子将他整个人盖住，边缘的细丝别着几处银钩缠住了手腕，暗中的人只是轻轻一扯，硬是将他整个人扯离了床边。

　　 男子见势不妙，将手中的小东西吞入腹中，两双手变化说碧绿色的藤蔓荆棘“噗嗤！”一声斩断蛛丝，脱身后又迅速奔向床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