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食(五)

小二龇牙咧嘴地喊着救命，手腕被眼前的黑衣公子掐的青紫，厨师刚想甩出菜刀便被拐角处一抹白影敲晕，张开的伞面赫然是一副山水泼墨图，满头青丝下余年上紧紧盯着小二，如猎鹰盯上了猎物，有种逃无可逃的绝望感。

　　 半响，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小二抖抖缩缩的掀开绒毯，露出了一角淡灰石板，在两道身影的注视下，小二吞咽着口水颤抖的敲了敲，不一会儿便有了回应，石板被轻微掀开，里面露出掌柜不耐烦的嘴脸。

　　 “这么早下来干嘛？生意做好了没？”掌柜的眼神神中带有一丝疑惑，满是油腻的双手拍了拍小二，殊不知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两位公子，见小二这幅慌乱的模样，掌柜也多了个心眼，满是褶皱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借着侧身机会最快的掏出一把长刀向后砍去！

　　 耳边却没有传来噗呲的声音，只有淡淡的风声拂过，只见刀尖卡在小二鼻梁一寸的位置，豆大滴的汗珠不断的滴落在地，而那把漆黑的长刀已然被一柄扇子遮住，黑暗之中，少年的脸如同南方明亮的月般狡黠。

　　 “掌柜的，杀人可不好。”余年上再一扇敲打在他的双臂，呯的一声倒地，传来了掌柜无力的呻吟。

打开石板，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里面赫然是一个更大的空间，真是想不到，如此硕大的春来客栈下还有一处更为惊人的密室，微弱油灯窜起的火苗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慢慢的从粗糙的石阶而下，眼眸中多出另一抹荒唐的景象：冰冷的黑石板上有序的排列着十排两人多高的铁笼子，漆黑的锁链把它串在一起，借着微弱的灯光，少年勉强看清笼子里挨挨挤挤地躺坐着数十个人，有老有少，女子少数，多是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不过此时看来也不好受，铁笼子前面摆着几个土黄色的破碗，里面盛着的仅仅是一点稀稀的薄粥，甚至清的可以看清碗底边缘的污垢。

“真是好一个春来客栈，明面上是两州交界的唯一栖息地，实则借风雪掩护，在富丽堂堂的大堂之下偷偷挖造了一个贩卖人口的交易场地...”

　　 南离说罢，又重重的踢了一下一旁贼眉鼠眼的小二，换来的只有凄惨的回声，余年上眼中也满是恨意，这些人当中怕是有半数是外地来此的商人亦或者投奔之人，而此时，这些男男女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口唇干燥的枯裂了几瓣，惨白的面色更是与那满脸油腻的掌柜形成了分明的对比。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贩卖人口这事就算做的再隐蔽，也会露出破绽，更何况，虽然春来客栈是两州临界点，可与后方的沙呜城所隔不过将近百米，我就不信那些官府的人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余年上转身用扇骨轻轻抵住掌柜的下颚，眸光清冽，掌柜一下子就尖叫起来，双腿止不住的发抖，现在他可怕了那把扇子，两双手臂到现在还是酸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