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二十)

　　 僧人看着眼前两难的局面，心中正暗自焦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暗的有些模糊，惟有长草舞荡，女孩指了指自已的肚子，又看了看他。

　　 尖牙利齿中一条鲜红色的信芯子一缩一伸，僧人恍若来到了地狱，吾则怎会如此诡魅，女孩还在不停暗示时，突然就见院子里毫无征兆地燃起的一堆旺火，随着夜风吹拂，两道长长的火光冲天，跳动的火焰在茂密的长草间宛若两条游走的火蛇。

　　 僧人被灼灼的焰火熏着了面，踉跄的向后跌去，但见白衣公子剑眉紧锁，一张脸上尽是冷汗，一对兽耳迅速的萎缩下去，女孩被火蛇逼得越来越紧，尘土飞扬，整个夜色都烧着骇人的火芒，红与黑交织，整个庭院完完整整地在烧灼。

　　 半面土墙应声就到，碎瓦横飞，烟尘弥漫，火光的中心则是苦苦支撑的白衣少年，青丝巳然沾了不少火星。

　　 “小僧人，快！念佛经！”千面身体像烟雾一般开始变淡，人眸与兽瞳在不断转换。

　　 “好！”僧人急忙开口，却竟一个字都吐不出，喉咙抽搐，一边千面又在不断的催促，更是脑中一片空白，一篇佛经都记不得了，手掌心一片冰冷，整个人宛若一尊雕塑僵在原地。

　　 “你还在等什么？快念啊！我初次化形，马上身体就要到极限了，到时候你我皆为它腹中之食！”

　　 千面死咬银牙，鲜红的血液却还是 从嘴角渗透而出。一抹银白色的背影如若寂寞的孤鸿，转眼便被无声的黑暗吞没，

　　 可僧人也是痛苦万分，喉中嗬荷作响，想必是受前半夜的惊吓，己落得了个暂时失声。

　　 附身于女孩儿躯体的马首蛇妖更是不堪怪火烤灼，双目已经开始涣散，嘴角流诞，却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似是等待着最后的反杀。

　　 终于，千面不堪，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沫，身体一瘫，化作了草地上的小兽，见此僧人脸色落寂，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他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去看到女孩了。

　　 忽然之中，脑海中想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僧人记起了千面之前说过的话，佛珠沾染佛气，受日日佛经洗礼，妖物吞之，自殆，想罢，僧人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紧紧地攥着那串佛珠，在手指碰到的一瞬间，只觉得万分滚烫。

　　 女孩此刻也渐渐恢复了神智，见怪火已停，千面昏迷，小小的庭院中就只有一个僧人，眸中透漏出无尽贪婪，仰头发出尖厉刺耳的笑声，身姿矫健的向僧人扑去。

　　 “咯咯咯！小僧人，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总归你还是要到我的腹中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僧人似乎下定了决心，心一横，将手臂伸入咬来的口中，尖利的牙齿在手臂上戳出两个深深的小孔，可却在下一秒女孩的小脸上惊起一圈圈涟漪 连叫都没叫一声，娇小的身体便碎成一块块碎肉，蠕动不停，显得分外恐怖恶心。

　　 僧人感觉半边手臂都已经麻了，动弹不得，后背的衣衫尽被冷汗打湿，劫后余生的喃喃道：“死了，死了....”

　　 躁动的黑夜又恢复了原本的静谧安详，只有一个浑身颤抖的僧人不停地向前面的碎肉忏悔着。

　　 第二日，天空中刚升起一抹鱼肚白，千面便醒了，一旁的僧人早已离去，只剩下一堆被苍蝇围着的碎肉在陪着它，那串佛珠也被带走了，寒冷的晨风中一只小兽愤怒的朝天嘶吼，满是不甘。

　　 几日余，慈洲地域合山镇佛寺中又多出了一位高僧，满脸沧桑的为坐下的小僧解惑，却一辈子也解不开心中的心结了，将自己困于佛寺，用一生赎罪罢了，那盛开的银杏树下不知道究竟埋藏了多少往事，再到后来，一个商人也来到了合山镇，开了一家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