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六)

　　“对了，你们方丈法号是什么？”余年上看着走到门口的小和尚最后问了一句。

　　 “浮空。”

　　方丈在第二日敲响了门扉，两鬓斑白，皱纹里深深陷着沧桑，他就站在那儿，默默凝视着少年，手中的佛珠捻于腰间，半响叹了一口气：“公子，你可愿除妖？”

　　 余年上揉了揉眼角的疲惫，眼眸中却是一片清净：“方丈说笑了，我不过就是前来参观佛寺的外乡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和尚眼神闻言一顿，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死水，僧袍被风掀起露出了土黄色干枯的手，指间满是磨出的老茧，手腕的静脉处留着两个浅浅的黑孔。

　　 “别人看不出，可老衲却知晓，世间有一种人，游走凡间，除妖诛鬼...”方丈深吸了口气，手指轻抚去嫩叶上的露珠，淡淡的垂下了头。

　　 “方丈知晓此事，想必是云游之际道说途听罢，书籍中都没有记载过这样的人，那些听闻也当不成真。”少年眯起眼晴笑了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扇子。

　　 “老僧亲眼所见，真便是真。”方丈双掌合拢，脸上的神情极为真挚。

　　 “对了，还有一件小事我有些不解，还望方丈解答，合山镇有一家小坊名日云间，里面的坊主您认识吗？或者是否知晓他的来处？”

　　 “老衲潜心修佛，于寺中常年禅坐，不曾下山去往合山镇，自然不知晓此人，施主怕是问错人了。”方丈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再抬起头时，发觉少年已无踪影，四下看去，却连影子都看不到分豪，忽尔背后一冷，回过头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却总觉得的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紧紧抓住了他的视线。

　　 回过神来拦住小和尚询问，才得知那位公子方才刚刚离去，却在临走时托小和尚将扇子交予自己，说完后，小和尚便忙着别的事情去了，方丈不解的接过展开扇子，里面赫然是一幅山水泼墨图，一片恢弘气势扑面而来，这扇子想必也不是凡品，只怕是重金难求，如此上乘以至于精品的扇子又怎会如此随便要送人？见刚才公子从衣袖中拿出这把扇子时，甚是爱惜，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改了念头？

　　 正疑惑时，扇子中央的山水泼墨图中调出一张叠起来的白纸，方丈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扇子又没有隔层，怎么会突然掉出一个这么东西来？慢慢的俯下身子捡起来一看，却是脸色大变，环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将白纸收到袖中，攒住纸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方丈愣怔了很久，突然笑了出来，似乎放下了什幺，仿若无事一般转身回到院落，小小的砖石缝隙中长着一株粗壮的银杏树，此时正值满树金黄，树梢之间隐隐有白云流过，五片花瓣一打开，一阵阵浓郁的清香扑来，随着这股香气，树下的老僧如若入定一般直直站立。

　　 合山佛寺外，看着前来寻自已的南离，少年还是止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