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真（七）

　　看着在猫妖嘴下一个个被吞噬的百姓，白清河已是心肠俱碎，喉咙发干，几次欲想施术却又被扑上来的厉鬼所缠，身后的荒地布满了烧焦的鬼尸，粘稠的黑色污血染遍了白清河的十指，可他却还在不止息的击杀厉鬼，结出的法印层层叠叠，如若陆游光离。

　　 当初埋下的地藏菩萨雕像足足一百零八，本是用来最后的祭神的关键，没想到却是猫妖的谎言，现如今己犯渎神之举，也正如猫妖所说，种下多少因，得多少果。

　　 那些雕像上的怨气反倒成了猫妖可以利用的武器，附身于人，焚烬为鬼，自然是很可怕的报应，再加上白清河是以自已真身为施术的引子，那些厉鬼攻击的目标也是他。

　　余年上看着头上那些怪异的脸化为淋淋血雨滴下，伴着古怪的婴啼让他如立于尖锥之上，又如被上万把尖锐的刀刺中五肺六腑，卷卷刀刃仿在血肉里生出根来，在五脏六腑中肆意生长。

　　那人的咒生效了吗？

　　在这样的煎熬中，少年似置身地狱，肉体已经死了，灵魂被烈火吞没，连同骨骼都成了灰。

　　 那高大的地藏菩萨像依旧面无表情，慈悲且冷漠，余年召开法器去挡，却不料遭到一阵反弹，那生出的咒直直朝他体内逼去，像一条蜿蜒的黑虫从他白皙的脖子一路往上攀，几乎覆盖了整个面容。

　　浸入到他的眼底。

　　少年喉咙里似乎已经很难发出完整的声音，只绝望地看着前方，破碎地呢喃，扇子掉落在一旁静止不动，无声无息。

　　浓郁的黑气浸眸，余年上瘦弱的身子魏然一颤，当是剧痛难当，紧紧闭上双眸，皓齿打颤。

陡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尾音却成了野兽类般的嘶鸣。

只见少年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血腥，原本清静的双眸里竟并生出另一个不属于他的瞳仁，妖艳的金色，如黄金般高贵，一白一金，挤掉了所有眼白的位置。

　　 指间化为尖锐的兽爪，然而此时却与那些深林野兽无异，仰天嗥叫，口中流涎，牙齿陡然增长，漆黑的长发长于腰部，肩膀在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在控制，在抑制，作为人性的最后尝试。

　　然而失败了....体内的妖丹发挥了作用，兽性战胜了人性，不知名的情感侵蚀了大脑，如同病毒一般在迅速的蔓延传播，直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白清河浑身是血的杀完最后一只厉鬼，同样的整个清河镇子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他忽尓有些绝望，自己守护的东西就这么在意自己的眼睛破碎，一个人的意志是有限的，当到无法承担的时候，那根笔直的线就会崩断...

　　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他抱着头，不住地磕着地面，血流入注，却没有停止一下。

　　他撕心裂肺支离破碎地痛哭着，他跪在雨里跪在血里跪在猫妖身下面前跪在清河镇死夫的百姓面前，他跪在地藏菩萨之下，跪在诸怀之中。

他跪在罪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