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枝（二十五）

客栈

　　妇人有些疲惫的举起自己的杯盏，里面的琼汁泛起微微波澜，少年脸色苍白的坐在对面的桌椅上，就在刚才裴夫人二话不说，便把自己拉到了这里，他此时正是处于最虚弱的时候，身受重伤，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能把他轻轻提走。

　　客栈很空旷，不知是否因为节日的原因，偌大的客栈里只剩下一个店小二和他们，店小二招呼完他们二人便回到柜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马上快到宵禁了，而外面依旧传来欢呼烟火声，与之对比，客栈里面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少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喉头里面全是瘀血，喝下去的茶水都带着浓重的腥气，轻轻地活动下僵硬脖子，侧过头看到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客栈门口，车厢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裴字，无声无息，好像一个幽灵。

　　妇人也看到了，连忙起身将少年拽出客栈，来到外面却不急着上车，反而有些疑惑，衣袖中伸出一只纤手，指间一捻，别流出一滴露汁，在手背上弹过，几滴清水正好溅到余年上眼睛里。

　　 “你…”少年下意识地闭上眼，等了半响，确是没有传来任何感觉，伸手揉了好几下，睁开眼正要发作时，却愣了愣神，看着头顶夜空处喃喃，“这又是什么…”

　　 “猫妖的虚影罢了，只是不想来的这样快...”妇人一笑，神情却是一阵凄凉。

　　夜空片片绽放的烟花上一片流动的黑云，形状颇似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如同活物似的，一会儿在夜风中飘荡，一会儿落下来在热闹的人群之间来回穿梭，但始终不曾离开景洲城的范围。

　　少年不解的盯着妇人，妄图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什么，只是她的眼神中如同护城河的水，深不可测。

　　“你想知道什么？”妇人又恢复了她原本冷漠的样子，衣摆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轻飘飘的话，传到少年耳中，他骤然安静下来，惶惑地看向她，在这个永无止境的黑夜中倾听着一个故事。

　　妇人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得像一根脆弱的鸟羽，弯弯的月牙从云层里刚刚露个空隙，立刻又缩了回去，急促的车马声穿街过巷，不知惊扰了多少享乐的人，眼看着裴家府门越来越近，所讲的故事也慢慢临近末尾。

　　脚下踩到的是坚硬的地面，像是自己是从多高的悬崖跳下来的，少年只觉得双脚震得发痛，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衣衫里还到处渗着血，一口瘀血悬在喉头，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自然是很难受。

　　“所以，那女孩的魂魄之前一直在那猫妖身上？怪不得，怪不得...也真是荒唐，一个死人这几日潜伏在我的眼前，我竟没有丝毫察觉。”妇人的手垂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现如今天空中的异象，也至于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来自猫妖的意识，它的意识千变万化，就像那朵活动的黑云，形成的形状也是千变万化的。”

然后，冗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