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四）

　　 讹兽纤细的指腹带着少许的白色绒毛顺着余年上脸颊一路滑落，停在耳边，眼底霜华凌列，想要去看透什么，长长的免耳倚在少年肩头，隔着衣衫传来点点温热。

几许沉默,。

　　 余年上想挪开视线，却又被讹兽看透心思，一把掐住了脸，深深地陷了进去。

　　 “看着我。”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

　　 有股电视上的御姐范了，余年上猛的挣脱开来，脸颊上有些微微的酸痛。

　　 “你很特别？我感觉到了你体内和我相同的血液，却有些不纯净，掺杂了几分人类的污血...”

　　 讹兽沙哑的声音滚烫，清冷的霜华也随之融化，微微发着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别的什么，说罢，还抿了抿嘴唇。

　　 “细看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家伙，不对，又不像，它却与你有着天差地别，无论是身份、咒法、血液。”

　　 讹兽忡怔地盯着眼前的人，双眸之中似乎出现了模糊的景象，痴了迷一般怔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回过了神。

　　留在眼前的只有那张仍然年少稚气未脱的脸，一张人类的脸，人，她见多了，游走于世间，见了各种各样的人，有行善，也有行恶。

　　 可人太脆弱了，而且寿命有限，即便入道也不过只是增添了几百年的寿命，很快又将再次随着时间的流逝腐朽为泥土。

　　 眼前的少年却有些不一样，人的血和妖的血完美的相融相生，人的五腑六脏和妖独有的金丹共存，

　　顿了片刻，把表情清理干净，还用微微颤抖的细长手指，煞有介事理了理衣襟，掩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余年上揉着兀自泛红的脸颊，丝丝抽气，这讹兽捏人脸真痛，到现在还疼着。

　　一人一兽都不说话了，只是彼此沉默着，讹兽鼻尖微红，心头忽悠悠地飘起一丝酸楚，它理解少年，生而为人，却也为妖，在人间不受待见，在妖界也会被鄙视。

那酸楚的未来，已经在慢慢的形成，尽管有些模糊，但却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为谁而生。

　　 “你觉得我是人还是妖？”

　　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素来平静柔和的目光，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锋利。

　　讹兽于他毫无防备，在这样锐利的注视下，忽然哑口无言。

　　低着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过了良久，才勉强笑道：“我给不了你答案，同样我在你身上也看不出什么，本来是想把你关在密室里，好好研究一番，可突然兴趣就散了，你走吧。”

　　而后者抬眼，透过浓深的睫毛帘子，寒意泛得早了些，生出了霜，余年上忽然感到丝丝冰凉。

　　他时常喜欢坐在院中看着寺庙之外的景色，落雪了也不自知。

　　偏偏体寒畏冷，寺内小小的暖炉中生着焰火，柴木在暖炉中发出澎澎恰恰的清脆爆裂声，师兄念念叨叨的，像老母亲一样替他除去覆雪，又取了雪白柔软的帕巾，去擦他湿漉漉的头发。

这种感觉很温馨，被人照料，身边有了依靠，心即有了归处，一起生活，一起入道....

　　 少年愣了愣神，密室没有消失，反正身边传来一句悦耳的声音：“骗你的，遇到你这么有趣的人，自然要关起来，好好研究一般。”

　　 余年上叹了口气，这种情况自然也在预料之中，讹兽中的“讹”字，就能看出它的本性了，善于欺骗，那么之前的话有几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