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留的纸蝶

　　余年上看着那面瑟瑟发抖的镜子，大大小小的裂纹蔓延，镜柄也磕了一角，整个镜子一时间显的黯淡无光，也不言语，只是沉默着。

　　一次长时间的沉默后，少年忽然道：“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能讲一下今尹司这些年发生的事么？作为回报，我会渡你轮回，摆脱镜身，在这人间好好的走一趟。”

　　 镜子没有回答。

　　 “你镜中血气将尽，就算真正的与人皮妖逃脱出去也活不了太久了，方才借逝去的人影做最后的一赌时，你就己经死了，镜身现在反倒成了束缚你死去的棺材。”

　　 “以前你以人之精血养出灵体，以死尸炼化聚其灵识，本就违背天地之间的规律，久生血怨，这些亡灵为你驱使，成为你的武器，永生不得归乡，只得缩在影子里面，在黑暗里苟且生存。”

　　 “那些死尸殆后亡灵不得安息，在世间停留越久，怨念越深重，早已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死物，不属于音节，也不属于人界，在两者边缘地带徘徊的生魂也算不上，它们...早已没了轮回。”

　　 少年言语中有些哽咽，清亮的眸子里跳跃着几点泪光，双手抚摸着散落着黑灰的地面，时间有些久了，灰上泛了冷，冰凉的寒意从指尖带到心头，这是死与生的距离，很远同样也很近。

　　 寒风吹过，灰随风四散，留下了没有温度的空寂，同样也传来了，也许没头没脑的话。

　　 “复活一个死去的人，不，或者说连人都算不上，是你这样年幼的人类无法承担的。”

　　 镜子终于开了口，接近于支离破碎的镜面抖了几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崩裂开来。

　　 余年上笑了，微愕，半晌方道：“她无故，却受了牵连，以至于灵体都被当做容器，到死，心中的疑惑都没有得出解答，这不公平，所以我想尽我所能救一救。”

　　 “她无过？若不是她心有执念，就不会擅自揭开那一部分镇压人皮妖的封印，被种下母虫，被篡改记忆，那浮生桥上还沾着你们人类的血，说到头来，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镜子的话语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着某种事实。

　　 “至于你想要的真相，我给不了你，不过你师叔知道，你自可问他，但你要提防着...咯咯咯。”

　　 镜子话音刚落便帮助无数细碎的镜片，带着金银璀璨的荧光落在符剑剑刃上，一抹寒光攀岩上的谢安之阴沉的面孔，两双眸子显得异常冷酷不带一份人情道：“走了，你两个师兄还在等你。”

　　 少年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师叔目光正盯着他的胸口，那你是他的金丹所在之处，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一下，没来由地。

　　只是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坐起身来整理好衣襟跟在师叔身后。

　　 像他的影子，脚下踩着叶叶红枫，宛若行走于红绸之上。

　　 只是师叔没有注意到，少年袖子下一双巧手最快的叠出了一只精巧别致的纸蝴蝶，轻轻一拉隐于腹下的淡白细线，两双翅膀便翩翩而动飞向远方。

　　 没有归处的纸蝶罢了，从那些失去控制的血蝶一般，只是，只是在心中多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