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夜无行入澜庭（五）

　　余年上用手遮住了皎皎的月光，佛寺越走到深处越像一条阴暗的水沟，坚硬的黑藏着无尽的罪恶，隔墙夹隙间生着一株黑色的槐树，暗影婆娑，转身从背后看去那树荫遮住了几尊金刚半副面孔，隐隐约约如同地狱中的饿鬼。

　　 舟、佛寺、信徒...三个所见之人、物联系在一起，如同暗中交错的蛛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禁让人头皮发麻，如果说刚才所在的场景是一个故事，那现所在之处呢？记忆里没任何衔接的事件。

　　 就好像成语接龙一样，记忆是一段一段的，但每一段都对应上一段，承上启下有过渡之处，如果心中的想法没有错误的话，那么现在所在之处也应该是由一个故事幻化而成，可是不是就像是凭空捏造出来一样的？

　　 法术在这里还可以用，没有任何的限制，余年上不解的低垂着眼脸，紧锁的双眉难以分离，沉浸在自己猜测之中，这竟然是多出来的，那么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线索。

　　那么就去找，去破解这个线索。

　　 寻觅一个寺，首先要翻贡品桌、检查佛像，其下有没有所谓的暗格？或者别的什么机关，脚踏过每一片百板上都重重的踩了几脚，就连寺外挂着的红灯笼都被拆开来一寸一寸翻找，可里面却全是灰尘乱絮和飞进去的虫尸。

　　 威严的金刚像下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堆积的太多的杂物腐朽了一般，雕塑手中握的金刚杵也随着岁月的侵蚀生出了点点黑斑。

　　 没有什么不同，难道有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余年上袖袍之下一沓符咒飞出，在空中一字排开，朱砂在月色下格外醒目，咬破左手食指，在符纸上轻轻一点，再以沾鲜红血液的手指为笔，飞快地写下几束长长的符文。

　　 绯红色的光骤然绽开，朱砂符随着余年上的号令像是有的是生命一般活了过来，在黑夜中如同一条条红色的鲤鱼，向四面八方游去，鱼身如叶，轻轻摇曳，寺外的槐落下了几片叶，整齐摆放着贡品的木柱，轻轻地颤抖了几分，上面已经枯萎不成样子的果品咕噜咕噜的滚了下，金刚杵上的黑斑淡了几分，竟有些隐隐发亮。

　　 但看到这一切的余年上却是满脸震惊，自己用的仅仅只是僻邪符，为何佛寺中的死物却焕然一新。

　　 “咯咯咯，你好像弄错了方向。”

　　 好似回应他的，一道清脆的女音在身后响起， 眉宇间皆是戾气，黑色的轻纱，把整张脸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双凄白眼睛，余年上看得清清楚楚，在月光下，她没有影子。

　　 来者不善。

　　 “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你弄错了方向，从一开始就是，你想找到这佛寺的异同，殊不知你自己才是最大的异数。”那双凄白的眼镜在染着几分佛性，空灵至极，显得甚是虔诚，就连说出的话都是真诚无比。

　　 然而他对面的少年只说了一句话： “没有错。”

　　 佛是慈悲的，俯瞰芸芸众生解救苍生之疾苦，威严的金光，不可阻挡的金刚像在佛寺中奕奕生辉，而寺中有槐，或者说自从少年看到那株槐树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墙隙生阴槐，很容易滋生出恶鬼，而偏偏生在佛寺之中，这本身就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