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很享受虞葭恐惧的样子,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似乎在他的眼里她们都不是人,只是任他挑选的一件货物罢了。
壮汉在看过虞葭后还挑选了几个模样比较清秀的,只是眼神中有些晦暗,似乎是有些嫌弃。
上了车,一路上并不平静,土路坑坑洼洼的,硌的她们的屁股生疼,车上与她们坐在一起的有一个满口黄牙的老头,不断传来窃笑声和毫不遮掩的眼神。
帘子被路边的野风吹得东倒西歪,所有的女孩紧紧的围在一起取暖,一双双纯真的眸子互相紧张的看向周围。
车子忽然一个踉跄,姑娘们顿时撞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额头上面磕出一道青色的印子,老头满不在意 “下车了!下车了!”说罢狠狠的推了推她们。
虞葭下了车,抬头一看,只见一整条街上人来人往,无数家艺坊门前红灯高挂成一串,尤为喜庆,门外站着揽客的姑娘,各各曼妙的身姿在风中招展,如玫瑰、芙蓉、海棠、春桃....衬的天儿姹紫嫣红。
虞葭这就是我要来的地方吗?
娇笑声如春光般明媚灿烂,直吹的耳尖通红发软,情不自禁的就像眼光吸去,正看着了,一股浓厚的胭脂香气扑面而来,直熏的叫人无法呼吸,脸上扑满了厚厚的白粉,倒也是如同白墙一般厚了。
领头的姑娘不给虞葭打量的时间,一下来就推搡着她和一起来的女孩往一处后门去,之所以不走前门,是因为门前早已围了上百人,都是来春花楼玩的。
后门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可就是这样,还没有换,不是因为没钱,而是不想换,就在这个时候,领头姑娘低声说了句话:“真是晦气,又是我来这迎新人...”
身后的小姑娘有些疑惑:“难不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领头的女子刚想说什么,迎头被两个壮汉撞倒在地,刚想上前冲几句,一瞪眼,瞧见他们的手里抬着什么东西,这是...女尸?
不只是领头的女子被吓到了,身后的一帮女孩更是吓的浑身发颤,不少人张大嘴巴干呕了起来,真恶心。
虞葭死尸?
虞葭好可怕!
尸体被很快被搬了出去,虞葭没有害怕,一个侧头看到了尸体的容貌,很美,肤如凝脂,如皎月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光,但偏偏是这样,嘴角处却留有一丝笑,是发自真心的笑,有种解脱的感觉。
领头的姑娘愣了神,面色顿时变得煞白:“那个鬼东西晚上又出来了?你们也是,怎么不赶紧去请一个入道的人来捉?”
两个壮汉颇不耐烦,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请人,谁给钱?这里当官都管不了,你瞎操什么心。”
领头的女子想了想,似乎也是这样,可转头望去,又是一阵叹息。
闲言碎语中,虞散才知道她为什么会叹息,因为死去的人叫黛汐,是个妙人,来春花楼一年,便把周围两个青楼压了下去,才貌双全,长的更是美若天仙,是春花楼的头牌,然而就是这样,死后也不得安宁,随随便便的死了,随随便便的埋了。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死了,还会有更多的人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
解脱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自杀,另一种赎身,然而,第二种总是更渺茫。
入了青楼的女子,哪能被人明媒正娶风光出嫁?
似乎是刚刚碰见了那样不幸的事,领头的姑娘显得有些兴致不高,深深的皱了皱眉,自己的银量又要少了许多。
“嗑!” 后门的厢房的门这时被推了开来,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先前挑选她们的壮汉走了出来,凶狠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才重重的哼了一声。
领头的姑娘慌忙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不断的磕着头嘶吼道:“大人!能否看在我多年苦劳下将我调去西厢房。”
她现在不想在这继续待下去了,每隔几日便死一个人,哪里知道哪天死的会是自己?
话语显得很是唐突,这自然显得很不尊敬。
后来,虞葭才知道春花楼分为四个厢房,东西南北,后门那块属于南房。
空气像是沉默了一般,有的姑娘焦急的等了一会儿,前面的人没有回话,而率先印入眼帘的不是那个壮汉,而是一双秀气的荷花鞋,似乎是另一个秀丽的女子。
“好哇,我同意你去西房,阿娇,你来代替她。”
一阵充满磁性又带着点几分阴冷的声音传到耳边,领头的姑娘听到后直接向后倾去,嘴中已经吐出了白沫,代替?!这个词出现在青楼,咱不是什么好话?要么就是被人打死,要么就是去接客,哪一样都不好受。
壮汉乌黑的眼珠里却是一片厌恶,真是背啊!先是输的花魁之争,今儿又死了一个头牌,又来一个送死的?既然这么想死,就去死吧!,说罢是看蝼蚁般的卑贱物,全没有一丝宽恕。
两个仆从得令后,双眼里发出一阵寒光,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这女人因掌管着北厢,平日里可没少刁难他们。
此般下手自然是毫不留情,竹竿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身上,领头的姑娘却死死的搓住了衣袖,咬紧了牙,一点声都没发出。
站在后面的女孩笔尖萦绕着厚重的血腥味,可两个仆从足足打了十几下才松了手,而领头女子的后背早已是血肉模糊,额头渗出了无数的血丝,眼睛早已经闭上了。
虞葭再也撑不住了,像其他人一样瑟瑟发抖,强忍着心中的厌恶。
虞葭呕!
壮汉似乎是注意到了她,露出了一个假笑,手冰凉地往她脑袋上摸,“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他慈爱地挥了挥手,虞葭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却只能挺直背脊和其他姑娘一样走进南房,接下来便是分住所,说是住所,不过是一间狭小的隔间,每个人一间,胭脂水粉应有尽有,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上,只有案板上的油灯还在忽明忽暗的亮着。
虞葭和一群姑娘们浑浑噩噩地听完了壮汉的训话,满身疲惫的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单间,趴在床上立刻有股困顿感,想睡觉,却又睡不着,满脑子都在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