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光善大寿,四方宾客来贺金麟台上好不热闹。
可偏偏在这么个时节,闹出个好大的笑话。西苑莫玄羽酒后乱性,纠缠敛芳尊之妻。
金光善是极其要脸面的,又是这档口,自然大发雷霆,当着仙门百家的面怒斥莫玄羽。
金光善罔顾人伦纲常,上无君子之德风下复寡廉鲜耻,欺辱长嫂。此子德行我金氏断不能留!
只此一句,将莫玄羽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瞬间打落泥里。
他不知道、原本祥和喜乐的场面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姚卿尘云鬓松散气得涨红了一张脸,跃跃欲试想要出头却被金光瑶暗中压下。
金光善的心思他焉能不知
这本是件丑事,说起来关上门都是自家人,大可自行发落,没必要在这么大的场面扯开来,没得伤了颜面。
可偏偏今日,金光善一反常态。
他要把事情闹大、闹到贩夫走卒人尽皆知,这样虽然有损金家名声但于他却是利大于弊。
左右莫玄羽不是个上道的,赶出去正好,还可借机让金光瑶抬不起头来何乐而不为。
哪怕日后真的迫不得已要让他接掌兰陵金氏,只这一条他金光瑶便要在阖族耆老间挺不直腰板。
仅一会儿的功夫,莫玄羽就被拖了出去,如同破布一样丢出了金麟台。
金光善更是下令守好四门,不准许莫玄羽再入兰陵城。
这场面外人实在不宜久留了纷纷请辞,蓝曦臣倒是有心与金光瑶说几句话,可姑苏蓝氏的教养让他明白,此刻上前不是什么好时机,当即也施礼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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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喜宴闹得个不欢而散,兰陵金氏落得个好大的笑柄。
姚卿尘此刻更是该深居简出低调一些才是,可……
路人南霜 : 少夫人……奴婢本不该多嘴的,可、听人说玄羽少爷跪在东门一步都不肯走,头都磕破了。
事实如何她们主仆二人最为清楚不过了,玄羽不过吃醉了酒走错了房间。
醉酒的人又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左右不过是说话的时候拉扯罢了,谁知金夫人气势汹汹的领着人就冲了进来。
然后就闹了这么一出
事发突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夫妻两是事先商量好的呢,不然哪里来的如此沆瀣一气。
姚卿尘敛芳尊呢?
路人南霜 : 少爷他……
南霜支支吾吾的刚说了一半,姚卿尘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今日这场面如此难看,阿瑶自是在善后,何况这事于他……
姚卿尘更衣,我们去城门。
路人南霜 : 去不得啊,外面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议论您呢,现在去见玄羽少爷……
南霜急了,剪水秋眸里隐隐闪着水雾。
她告诉少夫人是想她寻个法子好歹帮帮玄羽少爷,可这一去岂不是连夫人自己都要被脏污了。
路人实在去不得啊,少夫人。
南霜一再拦着,姚卿尘沉默良久,才慢慢开了口。
姚卿尘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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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大门本是一处散户贩卖果蔬之地,人流自是不少,今个更是多,只是一个个的行色缓缓窃窃私语有意无意的指点着城门正前方不断叩头的少年。
路人莫玄羽 : 我是冤枉的、父亲,孩儿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蜿蜒的血痕从额头流淌到鼻骨,他却浑不在意,只声嘶力竭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闷闷的一声,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突然,一双云头履走进他的视线,停在眼前。
金色的裙摆随风轻漾,鞋子的上云纹花色绣着江蓠。
莫玄羽不敢抬头,眼眶却是倏地一下子红了,直到那人扶起他。
他低着头,风吹乱了发丝,一滴泪,掉落到了地上融入尘土。
姚卿尘玄羽……
这轻柔的一声像是最后一颗稻草,压抑着的委屈顷刻间决堤。
路人莫玄羽 : 二嫂,我没有……我……
姚卿尘拂过他的发顶,看着他额上的伤口颦眉。
姚卿尘我知道,二嫂信你、你二哥也不会错怪你。
拿出帕子,姚卿尘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的额头,那上面有尘土、有血迹,早已模糊成一片了。
莫玄羽抽泣着,一双猫儿似得眼眸紧紧盯着姚卿尘,仿佛东西扎下了根想要破土而出,却最终归为寂静。
姚卿尘玄羽,你且先回潭州去,等事情冷一冷我和你二哥会想法子接你回来的。
不远处,车架都已备好。
莫玄羽跪得久了,起身踉跄还是姚卿尘一路扶着他上了车。
路人二嫂对不起,我……
姚卿尘你不必跟任何人说对不起
递上一包袱的吃食银钱,姚卿尘挥了挥手。
走吧,离开这。
莫玄羽深深望了一眼,撩着马车帘子手忽的放下,将两人隔绝。
他下颚紧绷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带着水光的眼眸里渐渐涌起了不该属于他的丝丝冷漠,和…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