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师出同门

一个不怎么热闹的地方，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小女孩嬉笑，时不时扔着几块石头去砸她，嘴上的动作也不曾停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记不清发生了许久，那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只是用力抱着自己的双腿躲在角落里，争取不被这些石头砸到更多的地方。可这身上随处可见的伤痕是遮不住，她不敢反抗，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在乎她。一旦这个小女孩有所举动，那些围着她欺负的孩子便会一拥而上，将她打倒在地，甚至踩在她身上嘲讽。

“你是个灾星，你知道吗？是你克死了你的父王，然后为你生下你，你的母妃也难产死了。你是一个废物，凶手，你杀死了你全部的亲人”。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穗禾吗？九月降霜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乾。你母妃刚有你的那一年，六界百花凋零，十年不曾开花结果，饿死了多少无辜生灵。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给我鸟族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我恨你，你这个灾星，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知道你为什么是白孔雀吗？因为你吸干了你母妃最后的一点力量，你这一身洁白的翎羽其实是她的鲜血灌溉而成”。

“为什么你是一个没有用的公主，孔雀族就只剩你一个了，你这个废物，你对得起那些为了孔雀族牺牲的人吗”？

“你不配做我们的公主，你活着只会给我们蒙羞，你怎么还不去死。你以为你是公主，我们就会供着你吗？不，我们只会更加看不起你，因为你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连我家养的大黄都不如”。

这些话无论小女孩怎么用手遮住耳朵都阻止不了它们传入自己的脑中，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她是天生的杀手，在出生的时候便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因为她的出生，孔雀族王室连一个男丁都没有，属于孔雀族的地盘都被其他鸟族霸占，而族人的怨怼全部留给了她，因为她是孤女，是废物，是她葬送了孔雀族的一切。

低着头沉浸入痛苦之中，小女孩心里也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也许死了更好，至少在那个世界里她或许还有疼爱自己的父王母妃，一起生活的家人，而不是在这人间炼狱里挣扎。这样想着，小女孩的眼中再无希望，她该死去的，如同族人期望的那样。这既是成全了族人，也是解脱了自己，她该听话的才对。

幸运的是上苍是仁慈的，至少在那一刻是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仙女走到这个小女孩面前，低下头打量这个小女孩的样子叹息道:“孔雀和凤凰是同宗，同样是鸟族最高贵的鸟，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可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谁也帮不了你，你叫穗禾，对吗？记住，你是鸟族公主，你要让所有人跪在你的面前，将所有阻碍你的人杀死，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这还是小女孩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和她说话，带着三分期盼七分恐惧的眼神盯着眼前金光闪闪的仙女，小女孩低声问着:“我不敢，我打不过他们，我怕，你可以帮我吗，求求你了”。说着这些话，小女孩还在努力拉着这个金光闪闪的仙女的裙摆诉苦，唯恐错过这可能存在的好意。

“废物，打不过也要打，鸟族公主从不屈服。今日打不过那就明日接着打，白天不行那就晚上来，谁让你硬碰硬的。记住我的话，小穗禾，这世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你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才行。例如我这样，我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命运，凤凰族最后的遗孤，可我现在是天后，所有人看着我都要卑躬屈膝，这便是我努力的结果。你懂了吗？小穗禾，按道理我们是亲戚我应该帮你的，可我不会去这么做。因为你要自己学会成长，这才是最真实的世界，别人帮不了你一辈子”，随手拉回自己的裙摆，那个金光闪闪的仙子便离开这里，只是留给了这个小女孩一把刀，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她想知道这个小穗禾会不会成为另一个自己，将自身处境扭转走向新生。

听完仙女的话，小女孩将那把刀偷偷收起来，继续忍受着其他人的嘲笑，只是眼里不再是畏惧，多了一些无法看懂的坚定。至于那些欺负她的人什么也没看出来，还在继续他们发泄式的围攻。

最后，当天晚上，那个欺负小女孩最狠的男孩死在了床前，他的脖子上只有一道极深的伤口，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好像是不相信他会死一样。

从那以后，这世上再无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只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孔雀穗禾，一个真正的孔雀公主。

“不要”，在睡梦中惊醒过来，润玉无力地喊着这句让他心酸的话。他知道刚才看到的不是一个梦境，而是穗禾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因为异心一体的缘故，润玉可以窥探到穗禾全部的记忆，因为穗禾是依赖润玉才存活下去的。这时候润玉才发现原来他与穗禾如此相似，都是被同族欺凌的对象。最可笑的是拯救他们的还是同一个人，那个金光闪闪的仙女。

其实润玉也曾爱过荼姚，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的善意。在旭凤出生之前，荼姚是真的把他视作亲子，弥补了润玉不少的快乐。可惜好景不长，旭凤出世了，那些本不属于润玉的爱也随着消失，因为那是属于旭凤的，他抢不走。

从那以后，荼姚不再爱着润玉，反而视润玉为眼中钉，只要小旭凤出了什么事，无论润玉在不在场，荼姚都会责罚润玉。因为润玉是哥哥，因为润玉没有照顾好旭凤，哪怕润玉根本管不住旭凤也是一样。就这样，原本爱着旭凤的好哥哥渐渐没了，因为他不止一次因为旭凤被囚禁在那黑漆漆的屋子里，而旭凤还是一无所知，甚至怨恨他这个哥哥为什么不去找他玩，不帮他向荼姚求情放自己出去。这样的弟弟，润玉消受不起了。

那时候长期关在黑屋里，无人问津的润玉还是一样的呆傻，直到遇到了那尾白孔雀，那个喜欢算计人的白孔雀看着润玉可怜，大概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又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吧。一个不怎么亲厚的关怀不时降临，让这受惊的白龙铭记于心，也因此学会了算计。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活着，活得有些尊严。

想起那时的场景，润玉呢喃道:“母神你这一生也不算太失败，你教了旭凤法术，教了穗禾争取，也教会了我隐忍。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穗禾的，因为我们都是你的高徒。同样，我也会帮你好好调教旭凤，那个最不成才的弟弟，用你教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