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潮涌动

　　听闻公孙旗的解释后，阮寅这下倒是终于把姿态放低了点，不过还是傲慢地扬起下巴用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去睨视面对着他站着、年龄小了他几岁但身高依旧不比他矮上几分的林却。

　　林却面对阮寅的态度也不恼怒，只是将视线移到地面上不与他对视，这到了阮寅眼里却是一种挑衅，觉得这个毛头小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虽然元孜近些年的势力有所削弱，但阮寅还是要依靠他摄政王的名声和权势为自己谋求出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人就只能忍声吞气，这种感受他从小体会到大，没想到如今连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都能轻而易举地蔑视他，他心有怒火无处可撒，只能紧紧地捏了拳头，额角青筋暴跳目光含火，但说不出一句辱骂的话语。

　　等他阮寅将一切都办理妥当了，一定要给这小子好看。就像当年他离开荣国前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一一记住后，等他回到荣国，再一一报复回来——直到现在，他还在折磨那些曾经轻视侮辱过他的人，甚至当中还有几位曾经的皇子，如今要么成了阶下囚，要么被流放，要么已沦为一介草民了，果真是一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

　　林却曾对这个秦王略有耳闻，这次他来接见阮寅不过是因为元孜有要是抽不开身，原本已经安排好了人马准备出发，结果庭亲王元庭忽然暴毙在自己府邸之中，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元江庭是元孜的同胞亲弟，他的死让元孜坐立难安，心痛不已，这元孜虽然风流成性，却极其爱家，他和他弟弟出世后先皇就对他母妃不太宠幸，他与他母妃弟弟三人甚是互相依赖，他母妃走后，只剩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陪他。

　　岳国上下都知道摄政王特别宠爱其弟，这下庭亲王突然过世给了他当头一棒，不得不留下来查明缘由，他弟弟今年五十四，平常还会在自家林场里骑马射箭，结果居然暴毙而亡，这说什么都让元孜难以接受，他心想，莫不是有人要对他出手……这么一想心里更加复杂，与阮寅的会见也直接托付给还有三个月才十四岁的林却，让他随着公孙叔叔去见见世面。

　　林却对荣国的人没有那么多恨，他对他爹的印象很浅，只从母亲口中听些关于父亲的传言，所以在他心里的父亲强大但冷漠，因为他记忆里的林河总是不苟言笑，甚至最后一次见面都模糊不清，只记得林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临走前嘱咐母亲照顾好他，却没留下一句“等我回来”，想来那次林河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上了现场。

　　母亲守了十几年的寡，好在老皇帝对他不错，而且现在的皇帝也与他走过些许交集，念他是忠将林河之子，也对他有些欣赏。摄政王又在他背后扶持他，虽然他知道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的日子也算安稳，也就这样罢了。

　　阮寅不理会一旁的公孙旗，自顾自地翘起二郎腿坐进亭子里，从怀里掏出一份玉简，看也不看就扔给对面的林却道:“既然是元兄的亲信，这个我也就放心地给你，想必你也知道如今的荣国不如当年，李有翰死后，大将军之位一直空缺。”阮寅顿了顿，抬起眸子看着林却将玉简打开仔细查看，从头看到尾他神色一直未变，于是继续道:“李有翰的死，应该给了你们很大的喘气机会吧？朝堂中各个大臣，有些心怀鬼胎我没能拉拢，不过聚集了一些反党，放心，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阮奉苍再次选出大将军。而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私事。”

　　林却这才抬起头与阮寅对视，又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公孙旗，勾了勾唇微笑道:“秦王尽管说，既然都是合作伙伴，你的事，自然就是我们的事。”

　　阮寅满意地点点头，道:“其实我怀疑李有翰的一双儿女并未死去——或者说是其子李嘉珏。上月，我收到齐王耶律塞的密函，他告诉我他麾下有一名骁勇善战的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很是瘦弱，但是招招带有杀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这个少年是五年前出现在耶律族领域的。”

　　阮寅目光闪烁，杀意暗涌。

　　“五年前，我命人追杀李有翰的妻儿，结果我那废物手下见他夫人抱着两个小孩投入江中之后便没有搜查就回来复命了，第二日天降大雨，待我过去查看已经没有一丝线索了，所以我怀疑——这个小子就是李有翰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