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

天使孤儿院

院长看着旁边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小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从小女孩来到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但她却是根本没有说过一个字。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她就是坐在那个秋千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任谁去叫她都没有半分回应。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想起那天小女孩被警察送来的场景，还有警察与她交代的那些话。院长只觉得又心疼，又难受。

———（回忆分割线）———

“院长，这个小孩，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一名女警拉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诚恳与嘱托。

“这孩子命苦。父亲是个抽烟喝酒赌博的败家子，只要赌输了，就会回家打她的母亲和她。小小年纪就是在被欧打中长大的，现在还目睹了自己父亲被母亲亲手杀死再自杀的场景，心理一定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院长，你一定要多多关照她啊。”

院长听着女警的话，也不由得有点心酸。转头看向不远处由另一位警察牵着的女孩。当目光扫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那刺目的伤痕时，顿时觉得心疼了一瞬。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院长握紧了女警的手，郑重的承诺。

“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啊对了，还有啊院长。这孩子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有自闭的倾向。这点还望你多多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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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上，女孩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

这是新鞋子，是一双鲜红的小皮鞋。是那个送她来的警察阿姨给她买的。那个阿姨还夸自己长的真漂亮，以后一定会是个大美人。

漂亮……吗？

红色……

是啊，她也曾穿过红鞋啊。

只是不同的是，染红那双鞋子的，不是什么染料。而是……

自己父亲，那个所谓的父亲，流出的鲜血。

所有人都以为，是母亲杀了父亲，然后再自杀。

这很正常。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居然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女孩微微闭起了眼睛。

当时的她，满身鲜血，白嫩的手心也被那个锋利的玻璃渣划的鲜血淋漓。她看着母亲从她手上接过那个玻璃渣，握着她的肩膀，满眼的恐惧，但那恐惧中蕴含的，却是满目的决绝。

后来……

后来怎么了呢？

女孩看着自己手心两道刚痊愈的疤痕，眼里是死水一般的平静。

她抬头，看着那片蓝天。

这是她以前最向往的地方。

明明以前最向往的，就是离开那个家。可现在离开了，为什么她依旧觉得无法呼吸？

她只觉得自己宛如被困在了那深不见底的泥潭，四周都是厚重的泥土，让她无法呼吸。

阳光洒在她结痂的伤口上，女孩呆呆的看着。无意识的握住，又松开，握住，又松开。

阳光。

明明近在眼前，却依旧无法握住。

明明在阳光下，可女孩却只觉得凉意从心口升起，蔓延至全身。

是她不配吗？就连太阳，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温暖分给她。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女孩轻轻勾起了嘴角。

那是讽刺的笑。

“嘿！”

忽然，面前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思路。女孩周了皱眉头，眼底闪过几丝不悦，微微起抬头。就见眼前站着几个高大的小男孩，刚刚发声的那个就是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他正环抱着手臂，一脸傲气的看着她。

“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答话，反而是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了头。一副全然不理会他的样子。

“喂，你哑巴啦，我问你话呢。”

显然女孩这样的态度惹恼了那男孩，男孩见女孩不回答，上手就要触碰女孩，却被女孩骤然抬起的眸子吓了一跳。

女孩的眸子不像一般人那样是浅棕色的，反而是幽深的纯黑色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漆黑的瞳孔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寒芒直直的射向男孩。直把他看的汗毛倒竖。

但他狂惯了，即使被吓到，他还是嘴硬道。

“你看什么看，给我上，给她点颜色看看。”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旁边站着的几个小男孩冲了上去，推搡着把女孩拉下了秋千。

这些小孩的力气可比不了大人，打在长期受到父亲毒打的女孩身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女孩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护住重要部位，心里却满是讽刺。

果然啊，无论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目光扫过附近那些站着想上前，却畏畏缩缩的孩子时，心里讽刺更是登上了顶点。

除了自己的母亲，谁不是作壁上观？

每个人，对于陌生人，都缺乏应有的同情。人性，本来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