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陷曖昧

有人曾将冰岛比做草丛，但事实上冰岛是一片荒芜之地，年景不好的时候，甚至供氧不足的沉闷感会让人呼吸困难。

田柾国失忆后离开东都的第二年孤身一人前往了凯夫拉维克。

位于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西南35公里。

凯夫拉维克有三个基本方向：

风、海洋与永恒

穿过大片的黑色熔岩，蔓生的青苔包裹住古老下的寂静与安详，驱车行驶在灰暗的公路两侧，下颚的棱角被冷冽的裹着盐粒的海风磨出了血色。

车沿着尼亚兹维克和凯夫拉维克之间隐形的分割线向前行驶，并不醒目的路标牌和被阴沉天宇所笼罩的荒山在潮湿的灰色与荒谬中逐渐遗落在身后。

路边亮起的街灯发出长明的光，一道道低矮的篱笆和几排纤弱的树木，树桩被牢牢加固，他沿路旁停下却听见不远处的港口传来鹿皮种马蓝调。

他到来之前曾在书上看到记载这里无船停泊，泊船条件恶劣，没有放牧的草场，通往教堂的路途很远，且在冬季常常无法通行。

“踏遍整个冰岛，只有这里的居民最接近死亡。”

银色声音的传导处，三个老渔民站在码头处，俯瞰着环岛另一侧的海景，他们手里空荡荡却执着地注视着今天唯一一艘即将靠岸的渔船。

田柾国拿起车上的望远镜看过去，渔民的脸上有一丝悲苦与焦灼——仿佛他们走向码头只是为了确认自己逝去的岁月是否都被困在了渔网中。

鱼本有脚，但最后选择了大海。

郁李“我记得在冰岛时你就是这般沉默，那么久过去了，你怎么就一点都没变呢？”

郁李合上手中的病理报告单，顺势坐在了对面的转椅里，再次遇见田柾国，好像下一秒飘着吸入肺腔里的会再是冰刀般划过肺叶的结冰白雾。

田柾国视线扫过咨询室的一周，最后目光落在心理咨询师证件许可证下的暗蓝色长柄雨伞上。

轻轻道了句。

田柾国“那把伞你还留着。”

郁李“是啊，毕竟这把伞算作是我那碗白白浪费的龙虾汤的赔偿。”

郁李微扬起眉毛，垂至胸前微卷的长发被挽在一侧，奶白色的紧身针织衫衬得整个人又娇又媚，赤裸裸的撩人视线投向对面。

然而那人却只装作不经意的无视。

田柾国“每日的药剂是多少？”

郁李“其实只要你想，根本无需吃药。”

郁李“你这是属于创伤性心理障碍，很大一部分是心理因素导致记忆紊乱。”

郁李“但我看了你的病理报告单，你这五年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所以还有另一种可能……”

田柾国若有所思的垂下头望着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一种从未试想过的答案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郁李“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是有人为了防止你恢复记忆所以故意封锁了你的记忆。”

郁李“心理学中有一种叫做强迫失忆症，人体自身会主动删除部分刺激性记忆，但也有极端性的人为案例。”

郁李“所以……”

接下来的话郁李没再说下去，她只是倏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靠在车窗旁裹着风衣撑伞的男人，

大雨停歇日光微显，冰岛北部的海岸袭起一场风浪。

鱼没有脚，所以终身放逐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