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窗外月朗星稀,蓝湛背脊挺直孤身而立,窗内乌漆墨黑,我倚靠着冰冷的墙壁,蜷缩在角落里低声哭泣。
仅一门之隔,我和蓝湛却早已山南水北。
天微微亮起,我打开房门,冷风穿堂而过,直吹得人浑身战栗。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嘴角,向外走去。
蓝湛在门外站了一夜,形容颇为憔悴,脸色有些苍白,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见到我,他浅淡的眼睛里有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看了他一眼,“早啊蓝湛!” 给了他一个微笑。
蓝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怔怔望着我,好一会儿,才低声应道:“……早。”
我笑了笑:“先去洗漱,然后过来一起用早膳吧。”
蓝湛抿着唇,道:“……嗯。”
牛婶一家都起的很早,圆形饭桌上已齐齐整整摆了五套碗筷,桌子中央放了一锅热腾腾的白粥,旁边围了几个农家小菜。
三人见了我齐齐道:“明月姑娘早。”
“早啊牛叔牛婶!难得沈姑娘也这么早起。”
牛婶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今儿的粥啊是棠儿煮的,快坐快坐,待会让蓝二公子也来尝尝。”
我坐在牛婶身旁,微微一笑,道:“好。”
“啊!这怎么……”牛婶刚看清我的脸,便皱着眉:“明月啊,你是不是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是吗?”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眨眨眼:“我没事,许是昨晚饮了些酒,没睡好。”
沈姑娘给了我一杯热茶,关切道:“喝点茶水暖暖身子。”迟疑了一瞬,又问:“明月姐姐,你跟蓝二公子……没事吧?”
“嗯?”我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她看着我,继续道:“……你脸色不太好。”
“是吗?我看看。”我说着走到了水缸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
水中映出的人影脸色苍白,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上面还起了一层薄薄的死皮。
我不禁苦笑:多么滑稽的一张脸,明明每一个部分每一寸皮肤,都昭示着自己度过了怎样煎熬的夜晚,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还倔强地装作自己安然无恙,真真讽刺。
“蓝二公子。”
听到三人齐齐向来人问好,我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身回座位坐了下来。
牛婶一家看看蓝湛,又看看我,再看看蓝湛,又看看我……最终,什么也没多问,什么也没多说。
他们都知晓,蓝家的人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时都很安静。就这样,我们五个人围在一张圆桌上,安安静静地用完了早膳。
我先站起身来,举起手里的茶杯,“牛叔,牛婶,沈姑娘,这两日多有叨扰,明月以茶代酒谢谢你们。”
牛婶一家齐齐站起身来:“哪儿的话,你和蓝二公子肯来牛婶这儿,牛婶高兴还来不及呢。”
“牛婶,那我和蓝湛,就先告辞了,你们多保重。”
牛婶很不舍得我,拉着我的手,连连道:“好好,明月啊,有空常来看看牛婶,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行。”
我对牛婶点点头:“嗯,牛婶放心。”
告别了牛婶一家,我和蓝湛并肩站在门口,蔚蓝的天空上爬了一轮红日,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开启了崭新的一天。
我转身面向蓝湛,对着他露出笑脸:“蓝湛,我们就到这儿吧。”
“明月……”蓝湛神色微变,蹙起眉头,朝我走了两步。我频频往后退,一连倒退数步,戒备道:“别过来!蓝湛,别过来!”
闻言,蓝湛整个人都僵住了,停在原地,怔怔望着我。
“蓝湛,该说的我昨晚都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蓝先生说的没错,你与我相识尚浅,你甚至都不了解我这个人,我们”确实草率了!”
蓝湛双眸颤动,小心翼翼向我伸出手,涩声道:“……不要,明月,不要……”
我对他摇摇头,认真地道:“请你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你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蓝湛浑身微微颤抖着,沙哑着声音:“我们,回去。”
“不了。”我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蓝湛,我好累,我真的好累,身心疲惫!”
“…… 你放了我吧!”
说完,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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