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朝暮

第十章

蓝湛仿若琉璃的眸子里似有道不清的情绪，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他那莹白的耳尖悄然爬上一层红晕。对视片刻，他匆匆别过脸去，我也在瞬间低下头，不再看他。

云深不知处钟声响起，蓝湛回过神来，道：“……亥时，休息。”

我连忙起身示礼：“蓝二公子慢走。”

蓝湛走后，我在精舍内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狂跳的心渐渐平息。

怎么办，我好像满心满眼都是蓝湛，能把心脏……换掉吗？

翌日，我早早起身，前往藏书阁欲查阅古籍一事。

行至藏书阁前，穿过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枝远远见到蓝湛独自站在阁楼窗边，一身白衣若仙，束着卷云纹抹额，只手负在身后，目光淡然飘远。

十六岁的蓝湛，已有名士之风，眉目如画，面容清冷却极其清秀俊雅，芝兰玉树，年少风华。

想……奔向蓝湛，不顾一切地奔向蓝湛。

可熟知蓝氏家规的我，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轻身踏上藏书阁，见到蓝湛俯身示礼：“蓝二公子。”

蓝湛微微颔首。

我抬起头来，对上那双熟悉的浅色眼睛：“蓝二公子，可否容我进藏书阁查阅古籍？”

蓝湛“嗯”了一声，正欲上前引路，却被一声高呼喝住了脚步。

“二公子，二公子……”

来人乃是姑苏蓝氏一名内门弟子，跑的气喘吁吁，口中“二公子二公子”喊个不停。

蓝湛转身上前，询道：“……何事慌张？”

那弟子忙道：“回二公子，彩衣镇突发疫病，数百人染疾，十数乡民殒命，还有……还有两位前去查探的弟子也感染了疫病，此时正在冥室。”

蓝湛问道：“请医修了吗？”

那名弟子拱手道：“我来之前已有医修闻讯前来，还请二公子即刻前往冥室。”

蓝湛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疫病？传染？这是什么情况？我所熟知的魔道世界并未发生过此类事件，莫非又与我的闯入有关？

“明月姑娘，今日恐不能……”

“没事，疫病当前，古籍可以隔日查阅。”事急从全，蓝湛还未说完，我便开口打断了他。

蓝湛深以为然，正要转身，我习惯性地拉住他的衣袖：“蓝湛……”

蓝湛眸光微动，眼神停在广袖之上，我连忙松手，对蓝湛道：“蓝……二公子，这疫病会传染，还请蓝二公子进入冥室前戴好面纱，切勿与染疾弟子有所接触……”

蓝湛：“……嗯。”

“还有！还有医修与其他的弟子亦要如此，需同染疾的两名弟子保持距离，最好隔离观察，对症下药。”

蓝湛：“……嗯。”

蓝湛正欲离开，我又喝道：“蓝二公子！！蓝二公子……可否带我一同前往冥室？”

蓝湛有些诧异，我继续说道：“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也曾有过疫病，或许，或许我能帮上忙。”

蓝湛迟疑一瞬，道：“……嗯。”

冥室

已有数十名蓝家弟子聚集在冥室之外，几位医修则在冥室门前商议入药一事。

见到我和蓝湛，弟子们纷纷拱手示礼：“二公子，二夫人。”

…………

蓝湛回礼后，上前询问医修：“……如何？”

医修们脸色沉沉，摇摇头道：“颇为棘手，照彩衣镇目前的情况来看，此疫来势汹汹，且带有恶劣的传染性。未知诱因，我等无法下药，其可怕凶残程度犹如幽灵。”

我走到医修们面前，拱手道：“请问，这疫病有何症状？”

一名医修叹了叹气，说道：“据查探的弟子以及从彩衣镇请回的郎中口述，染疾者全身高热，面部、手臂、腿部和身上均长满水疱，不日便气绝而亡。”

高热，全身长水疱，没多久便死亡，传染性极强……这听起来像是……像是天花啊。

我接着问：“冥室的弟子如何了？”

医修答道：“水疱均已溃烂，恐怕……”医修们无奈摇头，欲言又止。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确认是否是天花。

我转身对着蓝湛：“蓝二公子，可否让我入冥室看一看染疾的弟子？”

蓝湛即刻道：“不可！”

“蓝二公子，听医修所述，我大概知晓此为何疾，不过还得亲自进去看看，方能确认。”

蓝湛沉着脸：“……不可。”

蓝湛……担心我。

我看着蓝湛，认真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此病传染性极强，做好防护后我再进去，而且我绝不会触碰二人，不会有事的。”

蓝湛沉声道：“……我陪你。”

我摇摇头，对他笑了笑：“不必，你信我。”

见我如此笃定，蓝湛没再说什么。

做好防护措施后，我缓缓推开了冥室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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