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沉疴03

皇帝杨恒听到杨朴这么说，略松一口气道：“有劳二弟了，需要什么，都由朝廷支应。”

几人略坐了一坐，看到花无谢疲惫的样子，识趣的走了。

花无谢略歇了一会儿醒来，见齐衡穿着一件单薄的家居长衫坐一旁看书，额头上沁着密密的汗珠，身边虽有纸扇，却没张开摇动，想是害怕摇扇的声音惊醒了自己。

花无谢轻咳一声起来：“这屋里热，你要看书，到书房好了，那里通透些，凉爽些。”

齐衡见他醒了，放下书本，就手拧了湿毛巾擦了脸上的汗，又洗净了手才过来扶起他：“你呀，不用一醒来就操心我，大夏天的出些汗才是真养生呢，这不是你教的？可有胃口吃些什么吗？我让宝珠去办。”

花无谢道：“说起宝珠，小宝和小石头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你们也不带他们过来让我见见。”

“那俩小子刚到会走的年纪，整日在地下打滚，脏兮兮的，不见也罢！”齐衡现在对花无谢保护到了极致，就怕他惹上什么病，把十分脆弱的生机给断绝了。

花无谢又问：“司马一家判了？”

齐衡道：“判了，咱们辰朝士大夫难得有处死的，即便是官家想处死，下面也都拦着。这一次例外，下面的一致要求对司马家满门抄斩，倒是官家在拦着。”

“为什么呀？”花无谢问。

齐衡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二皇子说要出海给你寻宝，怎不见你拦着呀，不似你平日的个性。”

暂时放过司马一家，是花家和齐家私下与皇帝商量的，担心满门抄斩这种事情戾气太重，妨害了花无谢的康复。他们是想等到花无谢完全复原了，再处置司马家的问题。

花无谢见齐衡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问了。他本就是不喜杀戮的，尤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满门抄斩，过不了他心里的那关。如今能够搁置，就再好不过。听齐衡问起出海的事，花无谢道：“我这不是为了救杨朴一命么，也是为了辰国未来多一些出路。”

齐衡楞了一下：“不至于吧？官家对这位兄弟不差呀。”

花无谢轻叹一句：“那是他才刚刚掌权，等过个十年八年，一旦他权力稳固，第一着手的就会剥夺掉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继任者的权力，死倒未必会死，但养废了除他以外的皇室成员是必然的。你看他对太上的态度就知道他的脾性了，他是一个想有作为的皇帝，不会容许有人动摇的。”

齐衡不解道：“这就是你全力救回太上皇的原因？你难道觉得一个有作为的皇帝，还不如一个昏君？”

花无谢道：“辰国能够保有如今的民生以及百年的太平，与君主放权，不乱作为还是相关的。治大国如烹小鲜，执政最怕不断的折腾，不断翻动，一时一政，臣民没有章法可循，只求看君王眼色，如此‘勤政’的皇帝，还真的不如只懂得吃喝玩乐的昏君呢。”

齐衡摇头：“这个我不能同意，太上在位时，我辰国可差点儿就亡了，如今上来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或可中兴呢！”

花无谢道：“所谓明君，他的政策实施，也最多有五年十年的发展，再多几年，好政策就会变成坏政策。就像这天气，必须要有春夏秋冬，若天天艳阳高照，农作物不到几天就晒死了。只有一人说了算的君王的施政就像阳光雨露，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唯有善于放权的君王配以实权宰相，或者如我辰朝这样的君王与臣工一起议政，方能避免这样的一政到底的危害。”

齐衡道：“我朝一直就是君王与臣工一起议政的嘛，新帝如何能例外？”

花无谢道：“遇到弱势的皇帝或许不能，遇到强势的皇帝，他一定会和臣工争夺话语权，一旦大权一览，大臣就成了应声机器，再无干预政策的能力了。毕竟，军权在君的手里。”